中午,赵小禹在饭店设宴,招待苏影和安于心等人。
陈慧也参加了,领着刚放学的李佳铭。
因为有李佳铭在场,大家就没谈论叶春梅的话题,天南海北地乱扯了一顿。
苏影听说陈慧的干儿子来给她拜过年,立马来了兴趣,说这么树新风、扬正气的事,多么有新闻价值啊,怎么能不报道呢?
她让陈慧在她干儿子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通知她。
张律师“痛失爱人”,情绪低落,基本不怎么说话,冷不丁地和赵小禹抬句杠,让人感觉,他和赵小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比如,赵小禹说:“我这个人向来运气好。”
张律师会说:“瞎猫总是能碰到死耗子的。”
再比如,赵小禹说:“我这个人向来坦荡,有什么说什么。”
张律师会说:“假如我以前不认识你,我就信了。”
还比如,赵小禹说:“世事就是这样,有心栽花花不开。”
张律师会说:“那还是你心术不正。”
凡此种种,赵小禹也不计较他。
但张律师在回答苏影的问话时,还是字正腔圆,态度端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中途,赵小禹和张律师上厕所,张律师颓丧地说:“我失恋了。”
赵小禹说:“大哥,你根本就没恋过好不?”
“恋过,已经成功了一半了,就差临门一脚,我却闪了老腰。”
“行了行了,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儿!”赵小禹安慰道,“哥们再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
“唉——”张律师低头看着泛着黄碱的尿池,“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那不是水,那是尿!”
“这是比喻。”
“比喻个屁,你趴下舔舔,看是水还是尿?”
吃完饭,陈慧送李佳铭上学去了。
剩下的人讨论了一会儿案情,就一起去了刑警队。
这个案子似乎已无悬念,根据各人的口供和证据,复原了案发时的情景,叶春梅怕是难逃故意杀人的指控了。
据叶春梅本人的供述,当时冯义欲强行和她发生关系,她把冯义蹬下床后,从里屋逃到了外屋,冯义当时已终止了犯罪行为,是她一时头脑冲动,正好看见了放在案板上的菜刀,于是拿起菜刀,返回里屋杀了冯义。
从刑警队出来,张律师说,已排除了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的可能,妥妥的故意杀人,加上叶春梅的杀人手段残忍,且在杀人后没有自首,所以情况不容乐观。
李建国问:“会判死刑吗?”
张律师说,现在要想办法证实,叶春梅和冯义同居,是不是受到了胁迫,两人在同居期间,冯义是不是对叶春梅进行过多次强奸或虐待。
也就是说,要证实冯义是不是恶贯满盈,其行为是不是达到了让人无法忍受的程度。
但这些,都是软指标,不好取证。
而且,两人同居了那么长时间,冯义并没有限制过叶春梅的自由,叶春梅完全可以寻求警方帮助,但事实上,她并没有,她甚至没有选择离开冯义,而是继续和他一起做传销,间接地证明,她对冯义的行为是允许的,最多是个“半推半就”的态度。
“不好办啊!”张律师忧心忡忡地说,“她如果自首,情况就好得多。”
天黑时分,苏影和安于心要回定东市,说等案件取得重大突破时,他们再来。
两人坐上面包车,正要走,赵小禹敲开副驾的车窗,问道:“苏记者,我帮我朋友问问,安总是你男朋友吗?”
苏影笑了,说:“你是帮你自己问,还是帮你朋友问?如果是前者,那就不是;如果是后者,那暂时就算是吧。”
赵小禹茫然地说:“我怎么没听懂?”
“慢慢想,我谈过好几次恋爱呢,择优录取嘛!”苏影拍了一下安于心的肩膀,“暂时的男朋友,走吧!”
面包车开走后,张律师气势汹汹地走到赵小禹面前,怒目切齿地看着他,那架势让赵小禹吓了一跳,急忙束了束衣领:“你要干嘛?我是男的!”
“你别把自己伪装成一副受害少妇的样子,”张律师指着赵小禹,“你才是那个最坏的人,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挖我墙角!”
“谁挖你墙角了?”赵小禹不解。
张律师哼了一声:“苏影的意思是说,你排第一,安大经理排第二,根本就没我什么事!所以你一直在和她联系对吧?但是你根本没提我,你是为自己打江山了!”
“哇靠!”赵小禹哭笑不得,“这你都能想出来,你咋不去写小说呢!天地良心,因为你,我一直没敢联系她,我有女朋友的!”
“鬼信!”
李建国看到二人有说有笑,愈发突显出自己的悲凉,告辞了二人,骑上摩托车匆匆离开了。
那辆125摩托车已很破旧,声音很大,车已在转角处消失,声音还在回荡。
张律师满脸疑惑地望着街角处,念着挂在一根路灯杆上的警方的标语:“生活没有出路,指望传销致富,奇怪,没听说传销合法啊!”
赵小禹在他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反过来念!”
赵小禹和张律师回了家,陈慧正在厨房做饭,客厅的沙发上,坐着陈子荣和魏巧梅,两人正在看电视。
这套房子同样没安装有线,但赵小禹托人买了一种网状的天线,仍需要在室外栽高高的杆子,可以收十二个台,图像都很清晰,最难得的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节目,接收的是卫星信号,是后来出现的电视锅的雏形。
自从和赵小禹相认后,陈子荣夫妇隔三差五来赵小禹这里做客。
一般情况下,两个男人坐下来聊着男人的事,两个女人在厨房里做饭。
在此之前,魏巧梅不会做饭,跟着陈慧学会了不少。
但今天,魏巧梅并没有跟着陈慧做饭,她坐在沙发的单人座上看着陈子荣,陈子荣坐在沙发的三人座当中看着电视。
电视里演的是《海绵宝宝》。
海绵宝宝拿着网兜,开心地抓水母;陈子荣目不斜视,面无表情;魏巧梅的脸上似笑非笑,带着一点敌意,又带着一点醋意。
海绵宝宝的好朋友派大星说:“谁都会犯错误,所以人们才会在铅笔的另一头装上橡皮。”
赵小禹觉得气氛有点不和谐。
做了销售工作以后,这对夫妻不用再干那些苦活累活了,穿上了体面的衣服,由民工一跃成为白领,气色也好了许多,气质也高雅了不少。
“九哥,”陈慧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今天就在家里吃吧,我把大哥大嫂叫过来了。你不喝酒,可以让大哥陪大家喝——咦,苏记者他们呢?”
“他们回去了。”赵小禹在沙发的另一个单人座上坐下来,看看陈子荣,再看看魏巧梅,“你们——这是怎么了?在进行‘不说话挑战’吗?”
魏巧梅苦笑一声,起身去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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