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小道只剩下几间饭店亮着灯,其他店面黑漆漆准备打烊。
其间只有残破的一盏灯在顽强坚守阵地,照亮一方短浅的路径。
李伯拎着礼袋跟在季儒卿后边,在楼下等候她回家。
季儒卿轻车熟路敲开了姚相理的家门,是她妈妈开的门:“你就是姚姚的朋友吧,快进来。”
“阿、阿姨好。”季儒卿开始拘谨:“这是我带的一点礼物,请笑纳。”
“太客气了,人来了就好。”姚妈妈给她准备拖鞋。
“谢谢阿姨。”季儒卿换好拖鞋走进去。
姚相理和姚爸爸在厨房里捣鼓,为今天的晚餐做出惊艳亮相。
“姚姚,小季同学来了。”
姚相理擦擦手从厨房里出来:“比我预想的早啊。”
季儒卿似曾听过的话术:“这次有没有奖励?”
姚相理高深莫测点头:“当然有,奖励就是……我做的丰盛大餐。”
季儒卿轻轻笑了笑:“好啊,我拭目以待。”
“去陪小季吧,这里交给我们。”姚妈妈拦腰截断了她的奖励。
“啊……那好吧。”姚相理抱住妈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拉着季儒卿去房间。
姚相理的房间布置的很少女心,白色的墙面贴有小樱的海报,床单被套是配套的淡粉色,樱初音玩偶立在她的枕边与之共眠。
布局很挤,季儒卿没有地方坐只好坐在床上,书桌旁是一架二手的电子琴,因时间久远,上面有不少划痕。
“有想听的曲目吗,纯音乐和流行曲都可以哦。”姚相理把手搭在琴键上:“大餐没有了,但是能点歌哦。”
“我想想。”季儒卿翻看自己的歌单:“红豆吧。”
“No problem。”姚相理清了清嗓子,前奏缓缓响起,紧闭的房间流淌着音乐声和姚相理的吟唱在季儒卿耳边回旋。
她的嗓音浑然天成,唱出曲中深藏的思念,季儒卿随着她的情感神游天外。
一曲末了,季儒卿经片刻恍惚后回神:“好好听,你学了多久?”
姚相理垂下眼帘,眉眼中有难言之隐:“只学了三四年,因为钢琴课程太贵了,之后都是自学的。”
至于唱歌,她心血来潮会跟着琴声一起唱,没有刻意学习过。
“那也很厉害。”比季儒卿厉害,她只会一点皮毛,唱歌更是五音不全。
“哎呦,再夸我会不好意思的。”姚相理抚摸着电子琴:“好想拥有一台钢琴啊。”
钢琴?她家那台钢琴无人问津,孤零零摆放在侧厅,季儒卿偶尔会去挑拨它,其他时候只有在吴阿姨打扫卫生时会擦一擦上面的灰。
“我家有,下次可以来我家啊。”季儒卿是时候让它发光发热了,不然后继无人太可惜。
“真的啊,这么说阿卿也会弹咯?”
“不不不,我不会,功夫不到家。”
姚相理偷偷笑:“阿卿是不是偷懒了?”
“倒不是偷懒,就……不是这块料。”季儒卿对自己的水平很有自知之明。
“但是阿卿学习好,字写的也好看,长的漂亮,还很自信。”姚相理说出她的闪光点如数家珍:“还乐于助人。”
发自内心的夸赞让季儒卿沉浸其中:“哼哼哼,说明你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嘿嘿,那是因为有才能发现。”
“停停停,禁止商业互吹。”
姚相理意犹未尽换个话题:“王语涵过生日你打算送什么?”
有人去操办这件事了,总感觉季鸿恩比她还上心,干脆让他去得了。
季儒卿保持神秘感:“到时候就知道了。”
“诶?我是来征求方案的,关键时刻就别卖关子了。”姚相理挠她咯吱窝:“快说快说。”
季儒卿招架不住,胡乱套用季鸿恩的话术:“呃,送些名牌首饰就行吧。”
姚相理止住手,她怎么忘了王语涵是个千金大小姐,普通的东西入不了她眼。
这下可麻烦了,太贵的东西送不起,便宜的东西上不了台面。唉,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
季儒卿探出头在她面前晃晃脑袋:“在担心送礼物吗?别担心,我帮你一起准备。”
姚相理急忙拒绝。季儒卿一出手她可还不起:“不用了,我想想别的办法。”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季儒卿还有一计:“我们送一份礼就好了,就说一起买的,反正她也不缺。”
“多少钱,我给你。”姚相理攒的小金库应该够吧。
“已经给我了,就在刚刚,一曲红豆足矣。”季儒卿如听仙乐耳暂明,千金不换呢。
“这怎么行。”
“不行吗?”
“当然不行,我不想欠人情。”
季儒卿托着腮帮子找借口:“那就以后来我家写作业,唱歌给我听。”
姚相理愣神:“没有了?”
季儒卿笑意盈盈看着她,打趣道:“难道你想学电视剧里,大恩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吗?”
“好啊你,拿我开玩笑。”姚相理轻轻捶了她一拳。
“才没有,我说真的。”这可是季儒卿深思熟虑后的最佳方案:“我喜欢听你唱歌、弹琴时专注的模样。我不希望你的才能被现实湮灭,你应该配得上一架称手的钢琴。”
姚相理握紧了拳头,钢琴的诱惑力太大,她梦寐以求坐在阳光下独奏一曲,可惜只有在学校无人时分的音乐教室上演。
“这个条件,会不会对你来说不够公平?”姚相理不太清楚她的家境,但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想听音乐完全可以请一个比她更有水平的,季儒卿看似提出了条件,实际上姚相理才是受益者。
“公平吗?”季儒卿和她的看法不同:“世界上哪有绝对的公平?站在你的角度你觉得你获益了,站在我的角度我又觉得我是利益既得者。”
她不缺钱,让姚相理来她家里弹钢琴发挥了钢琴的价值,妈妈能听到的话会很开心,季儒卿和朋友一起谈天说地也很开心。
“是吗?我疏忽了,但我想不通你能获得什么?”
“已经得到啦。”
“是什么?”
季儒卿牵起她的手,眼睛闪亮:“情绪价值。对于我来说,个人感受至上。”
“我能理解你的考量,生活环境的不同造成理解上的差异,但是没关系,朋友就是从别捏到磋磨再到契合。”
“我……”姚相理的声音被敲门声打断。
“小姑娘们,来吃饭了。”姚妈妈声音响起。
“好的妈妈。”姚相理回应一声,和季儒卿拉钩:“那就说定了。”
“一言为定。”季儒卿和她一百年不许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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