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凶猛,大破匈奴铁弗氏及白部鲜卑,攻入其营地,大肆屠戮。二部抵挡不住,一边向平阳求救,一边率众西逃,渡过黄河,跑到了上郡地界——铁弗氏匈奴和白部鲜卑去年还归附刘琨,被刘聪征服后转投刘汉。
拓跋鲜卑立下如此大功,刘琨欣喜若狂,表奏猗卢为大单于、代郡公。因洛阳被封锁,奏章送不进来,尚未得到朝廷回应。
但拓跋猗卢当真了,并以封地和部落草原相距甚远的关系,率万余落入雁门。
很显然,中原的土地再不好,也比草原强。一万家部落也不是拓跋猗卢的全部本钱,只不过是他派来占坑的人罢了。
王浚对刘琨慷他人之慨的行为十分不满——代郡地属幽州——坚决不同意,于是和拓跋鲜卑大战,败退而回。
至此,拓跋鲜卑重心已移到云中、雁门、代郡一带。
这是一片还算不错的土地,宜牧宜耕。在唐代,更是设立了大同军节度使,驻云中,节制草原诸部,拓跋猗卢甚至比大同军还多了个代州——西晋代郡在唐代为蔚州,雁门郡在唐为代州。
刘琨或许也意识到把拓跋鲜卑养得太肥了,不是很合适。
但人家也不是傻子。拓跋猗卢和刘琨是结拜兄弟,我拿点兄弟的土地怎么了?为你打那么多仗,流那么多血,你就想撇清了?
刘琨没有办法,只能把刚从匈奴手里收复的雁门北部诸县百姓内迁,毕竟他以后还要向拓跋鲜卑借兵呢。
刘曜对刘琨的烦恼不感兴趣,他只知道雁门郡丢了,白部鲜卑、铁弗匈奴跑到了河西。虽然仍向平阳称臣,但实力大损,短期内出不了多少兵为朝廷征战了。
他现在更担心拓跋鲜卑不知足,再入新兴郡乃至太原北部,这就要威胁到匈奴的牧地了。
他有了很强烈的退兵心思。
二十一日,河内王刘粲抵达西明门外大营。
“士光,我已决意退兵。”想了几日后,他已经拿定了主意。
刘粲一点不意外,只问道:“可是因粮草不足?”
“旱蝗交加,粮草从来就没足过。”刘曜苦笑道:“营中只够吃十余日了,你那边呢?”
“差不多吧。”刘粲回道:“石勒没点粮草?”
“他还不如我呢,最多支持十日,就得回邺城就食。”刘曜说道:“抢也没抢到多少,入不敷出,这仗我是打不下去了。”
刘粲无话可说。
去年打洛阳,最后也是因为粮尽退兵。
这两年是真的难,坞堡帅们也强硬得要死,不是他们突然变得勇猛了,而是真的拿不出太多粮食。
道路两旁,到处是僵卧于地的饿殍。
只要伱肯施粥赈灾,想要多少兵都没问题,无奈所有人都变不出粮食。
这仗,确实也就这样了。
“明年还来不?”刘粲觉得有些可惜。
洛阳啊,天下中心。
别说阿翁(刘渊)临死前念念不忘了,他也很向往啊,将其攻克的冲动非常强烈。
“再说吧。”刘曜不是很确定地说道。
他内心之中觉得没必要了。
只要洛阳不缺粮,就很难拿下来,就如此番出征一样。
或者晋国禁军出城野战,但这似乎也无可能。
总之难了。
“伊阙以南,听闻有广成泽、梁县、襄城等郡县,安定多年,颇为富庶。”刘粲说道:“若能冲过去掳掠一番,当大有所获。”
刘曜摇了摇头,他不是很相信。
旱灾、蝗灾是大范围的,不可能不影响当地。
纵然比其他地方好一些,也强得有限。邵勋的存粮,多半也快要见底了。
这仗打得双方都是精疲力竭,必须休整一番了。
“明年我属意攻关中,河内王觉得如何?”刘曜问道。
“若始安王为大都督,我愿领兵为先锋。”刘粲说道。
刘曜轻轻一笑。
河内王虽然是皇子,但并非太子。大汉也没有太子,只有皇太弟(刘乂)。
当日天子既然在众人面前亲口许诺,待北海王长大后,便将皇位还给他,这事就不能只是说说而已。
北海王现在已是皇太弟,大汉储君。
或许,河内王也很失望吧?
或者,有那么一丝野心,想要多立点功劳,将来挤掉皇太弟,当皇太子?不能排除这种可能,甚至是大有可能。
但这又关他什么事?
天子登基后,不太可能亲征了。今后领兵打仗的,除了呼延氏贵人外,便只有刘氏宗亲了,河内王机会很多,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了。
刘曜最后看了一眼洛阳。
西明楼上似乎也有人登城眺望。
“先让你暂时得意一会吧。”刘曜暗忖:“说不定哪天你们就自己内乱了,届时取洛阳将不费吹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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