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百年所说的鬼市应该就是所谓的地下市场,又称黑市,出售各种情报及外面不允许流通的商品,价格自然是走高,价高者得。
不过萧天洛是绝不相信春闱的试卷已经流通,还能泄露到黑市,还公开叫价。
贺怀远气到胸膛起伏,要不是还顾及对方比自己年长,毕竟是父母养大的长兄,只想给他扎几针让脑子清醒清醒:“且不说是真是假,你若是买了又如何,一经查到便是大罪。”
“你可知大楚律法如何规定科举舞弊之事,若是假的,你们损失千两,名声受损,就这样,侄儿就算高中也会受到影响,若是真的,等着被投入大狱吧!”
贺怀远的眉心跳得吓人,眼神里满是鄙夷:“你们若自己有银两,也就随你们去了,拦不住你们作死,但如今你们连在都城生活都要依靠侯府,竟还敢大言不惭前来借银子?”
“开口就是千两,你们当侯府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
张氏的嘴唇嚅嚅,在她看来,侯府的银子就是天上掉下来的,谁不知道仅年底这几日,天香楼的百鸟归巢都卖疯了,年底还大赚一笔?
他们一家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曾经瞧不上的赘婿,比不过自己儿子的小小护卫能有这么大的造化,硬生生把侯府立起来,起码再不用钱银发愁,还能和皇帝搭上关系。
皇帝都成了天香楼的客户,这以后必定屹立不倒。
是他们看走眼了。
如今的侯府哪里缺这千两银,只是他们不讨人喜欢,还有贺怀远挡在前头,借不到。
张氏指着小叔子的鼻子道:“怀远,你也不是宣武侯府的人,我们才是一家人,怎么能这样不顾及自己的侄儿,三年啊,三年才有一次春闱,要是错过,就要再等三年。”
她脖子一梗,大言不惭道:“现在谁不知道侯府的商号生意火爆,日进斗金,两千两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要是不错,就是侯府没有人情味,抠门!”
萧天洛等人面面相觑,他们气愤,萧天洛则是笑出了声,好一个道德绑架啊。
谁他妈规定有钱就应该借,不借就有罪?
“借我宣武侯府的银子购买黑市流传的科举考卷,你们真是想得出来!”
这记宏亮的声音响起,一家三口齐齐打个哆嗦,只见萧天洛大步流星地绕过屏风,他们三人瞪大眼睛,竟不知这人早就藏身在那里,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原本就怵这人高马大的新姑爷,此时不禁后退,不敢直视萧天洛的眼睛。
萧天洛大步来到气得脸色发白的贺怀远身边,笑得尤其灿烂,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小舅舅辛苦了,对牛弹琴不易。”
说完,他甩开下衣下摆,笑看着张氏:“侯府的银子关你们屁事,和你们有一毛钱关系?”
张氏后退连连,哪有刚才面对小叔子的气势,什么理直气壮?全是扯淡。
“来,你们一家人和我们说说,你们为侯府的发展有什么建树?我们再来算算,表少爷在我们侯府住这么久,吃喝拉撒用耗费了侯府多少银子。”
“你们既然无情,把宣武侯府当羊毛薅,那好呀,我们亲兄弟明算账!”
萧天洛叫来曾管家还有曾经服侍过贺怀远的两名家丁,拉开了阵势。
贺百年一家瞠目结舌,他们是上门来借银子的,这怎么银子没有借到手,倒被人按在这里要被反要一笔呢?
“且说表少年在侯府住了有七八个月?”萧天洛问道。
曾管家毕恭毕敬地说道:“回姑爷的话,抛去余头不算,满打满算九个月。”
“在都城租表少爷那样的一个单独的院子需要多少银俩?”
“要看地段,若是好的地段,二三十两、五十两都拿不下,差一点的十余两……这个不好算呀,姑爷,若是与宣武府位置差不多的,那不得三十两了。”
“既然是亲戚,那就打个折,按十两来算,九个月,便是九十两,还有吃喝用这些,管家可有记录?”
曾管家立马说是有,亲自去取过来:“府里的支出项都有明细,表少爷既住在府里,也是府里人,所以其院子里的支出都清清楚楚,请姑爷过目。”
萧天洛大手一摆,笑道:“错了,错了,我过什么目呀,拿给大舅老爷他们看看。”
贺百年的腿直发软,怎么忘记这一遭了,虽说侯府气恼将他们赶出府,但从来没有算过回头账,自家儿子在侯府住了这么久,所有的吃喝用度全是侯府的。
这笔账……他看着管家离他越来越近,心中胆寒,脸色难看至极:“不,不必看了。”
“舅老爷还是看看的,省得以为我们侯府不做人。”曾管家对侯府忠心耿耿,早看这一有子不顺眼,过来打秋风还要搞出理所当然的样子,谁受得了呀。
府里的家丁和丫鬟早就觉得不顺眼,这一家子被赶出去的时候,全府上下欢腾,无不拍手叫好,没想到他们还能厚着脸色折回来,还理所当然地要借银子,好大的脸。
曾管家不管不顾地将账本放到贺百年的手上,一一地点给他看。
“且不说表少爷在侯府居住省了九个月的租金,每个月的吃喝、笔墨纸砚、换洗衣物,上到外衣鞋袜,下到……”曾管家没有说完,叹了口气:“您好好看看。 ”
“九个月,奉养一名书生九个月需要多少银子,舅老爷自己心里清楚,这里还是都城!”
“在这里什么都贵,老侯爷可没委屈过表少爷,笔墨纸砚都是挑好的,这笔账侯府从来没有和您们算过,如今侯府好不容易收支平衡,您们却大言不惭应该,哪来的应该啊。”
萧天洛双手背在身后,笑看着曾管家发挥,能得侯爷这么多年重用,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就连当今陛下都知道侯府穷,不易,支撑着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可侯府对多出来的表少爷从来没有亏待过,可这世上哪来的理所当然?”
曾管家瞥一眼萧天洛的眼神,将心一横,说道:“论起来,我们真正的姻亲只有小舅老爷,您和贺家的关系,就不用多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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