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垂着头想着过去的这些事情,陆早早有些感概,再度抬眼准备去看窗外夕阳的时候才发现谢洄年正在盯着她看,或许也是想到了之前那件事情,谢洄年的脸色有些沉重。
陆早早撇过脸,避免跟谢洄年对视上。
但是仍旧能感觉到谢洄年的目光仍旧黏在她的半张侧脸上,但是目光其实是悠远和平静的,还有深切的眷恋。
一生能有多少天岁月,摒除刮风下雨、阴天大雪,生老病死,能有一天坐在一处观赏同一场夕阳也算很好了。
真的。
过了会儿,谢洄年才把视线转向窗外,盯着太阳的方向看。
他想,他想要得到的,终究会得到的。
无论是失约推拒掉的落日,没有亲手戴在他手上的戒指,还是想要却没有表明的心意的人,都一样。他那么害怕失去,却还是失去了。那么希望拥有,也绝对不允许错失。
贺风看到一半,也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一边拍的时候还一边感叹自己的心境真是变了,连这种几乎每天都会发生的自然景观也会停留下来驻足观赏。
为了摆脱自己刚刚那种萎靡不振的落魄少爷形象,贺风决定走一走文艺路线。
绞尽脑汁终于在脑海里搜刮出来几句诗词,在心里默默背诵一遍,确保等一下念出来的时候不会卡壳。
“这种场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让我想起来一首诗里面的几句内容啊。”
装模作样了咳嗽了几声,贺风伸长脖颈,终于像是诗人一样地感叹出来,还特意在尾音处拉长音调,显示出一种抑扬顿挫的韵调。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此中有真义,欲辩已忘言。”
四个人:“……”
画面长久地沉默了。
贺风像是已经忍不了地沾沾自喜道,“喂喂喂,你们几个人到底什么意思啊,听见我这么有文化是不是嫉妒我啦!我告诉你们,只要平时多看些书,自然就可以出口成章了,嘻嘻,沉默也是对我的一种赞许和膜拜哦。”
“……”李简安像是终于忍不下去了,用嫌弃加鄙视的眼神看着贺风,毫不留情地对贺风刚刚的行为做出点评,“我就说了你这个人肯定早就把脑子进化掉了,你的真实身份肯定是一只脑袋空空的笨驴或者蠢猪,只是披着一副还不错的人类皮囊对吧。”
“我靠你好恶毒。”贺风立马捉住她的弱点回击,“下次你喜欢的书籍肯定抢不到亲签,谷子不是售空就是二手高价出,收藏的模型玩具全都生锈烂掉。”
“……你不是人。”
“谁叫你先攻击我的,呵呵。”
“不是我先攻击你,是你大脑贫瘠地宛如盆地一样的知识贮备先攻击我的。”
贺风刚准备质疑我的知识储备怎么就贫瘠了,我明明出口成章、灵活运用好不好。
不过还没等问呢,陆早早看不下去了,冲他使了使眼色,小声提醒道,“你刚刚背的好像是两首诗里面的内容。”
贺风顿时感觉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冲陆早早猛眨了好几下眼睛,在陆早早确定的目光中,默默掏出手机查询。
不查不要紧,一查真感觉天塌了。
虽然出自同一个诗人,但确实是两首诗的内容,而且还都是最后一句。
感觉同时有好几道滚滚惊雷从贺风脑海中和心里同时劈下去,把他炸地外焦里嫩的,一生的脸都要在这一刻全部被丢完了,怎么会如此,再也不轻易装逼了,就知道没好事。
要是谢洄年知道他此刻的心声,想必要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说,你今后丢脸的日子和次数还多着呢,不必因为这一次太过忧心费神。
“是不是一不小心记混乱了,我有时候也会这样。”
幸好陆早早还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贺风赶紧下了,“对啊对啊,哎呀,其实我还是有点水平在身上的好不好,能脱口而出已经很了不起了好不好,换你们在国外待那么多年试试看,恐怕还没有我这个水平。”
说完还是觉得异常尴尬,贺风转移目标,看着一直没有言语的谢洄年。
突然冲着他大大咧咧地说,“哎哎哎,这么漂亮的落日照片你怎么不拍下来啊,上次我们一起去高尔夫球场里打高尔夫的时候,你见到那个落日不还拍照了吗,还久违地发了一次朋友圈呢,我感觉这个比那个漂亮多了,快拍啊,估计等会就不是这个景儿了。”
谢洄年就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过了一会儿,他才目不斜视、不冷不热地回答,“不用拍了,已经让眼睛和大脑用心记住了。”
说完他才把目光撤回来,无可奈何般地扫了一眼贺风,然后又用余光一直看着陆早早。
玻璃窗户上明朗的霞光反射在陆早早的脸上和身上,把她的瞳孔照成浅色,浓密纤长的睫毛很静谧地垂放,偶尔眨动一下,像是蝴蝶过境,只在必要的人留下一场永不停歇的飓风。
身上的那件白色的衬衫被夕阳的光染成浅黄色,像是回到谢洄年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陆早早也是穿着明黄色的长袖,在他的视野中出现又消失,然后再度出现。
永远也不会忘记了。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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