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杜宰正吐纳修炼,一声叩门忽然响起。他放出灵识一看,发现来人还是自己的族弟,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又有何事?”
青年推门而入,面色隐隐有些激动,“宰哥,有一位火属法则修士从石门中遁出来了!”
“火属法则?消息属实?”杜宰面色一下变得凝重,“十日的时间,只有附近几个州郡或是掌控着传送阵的幕府来得及。你确定消息无误?”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的能有假吗。”
听到这话,杜宰突然一拍桌案,训斥道:“谁让你去的!”
青年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搞懵了,硬着头皮辩解道:“我就是无聊,而且我没有靠近,只是待在合江县......”
“合江县也不行!”杜宰又是一声怒喝,“其他人也去了吗?!”
“没有。”
杜宰忽然安静下来,紧皱眉头,沉默不语,青年则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
“据我所知,周边的武都郡、岷州、临洮郡、宁塞郡等都没有接触火属法则的合体修士,合川郡的局面尚未明朗,幕府怎么又会派人来呢?”
闻言,青年眼睛猛地睁大,脱口而出:“蒋书正!”
“若不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家伙,恐怕就是他了。”杜宰那原本沉稳内敛的脸上,此刻竟泛起一层冷峻,他沉声道:“他蒋书正怎敢如此?这种民间机缘,若非朝廷特许,官员不得进入。他在这个时候失去理智,若有人借此参他一本,他还如何调任三辅?”
青年一边点头,一边仿若突然想起什么,忙道:“宰哥,他怎么想的不重要,重点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他从石门中遁出时,除了有极具威压的炙热火焰,还伴有掩盖不住的漫天紫光!”
“什么!”杜宰霍然从蒲团中站起,声音不由得尖锐了几分,“你确定?!”
未等青年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是了,你是亲眼看见的,这种情景自然骗不了你。”
“先是甘当墨主的马前卒,如今又不顾身份深入秘境,带出一部紫品功法,蒋书正,你究竟要做什么?”
“你是有了自己的盘算,还是干脆效忠墨主了?”
青年听到这句话,心中猛地一沉,低声道:“家族玩脱了?”
杜宰抬起头,眉宇间尽是愁苦,“恐怕不只是家族玩脱了,两京三辅十五道,不知有多少人玩脱了!王朝内的局势已经变得难以预料了。”
“一个小小的合川郡,难道能代表整个王朝?”
杜宰缓缓摇摇头,“焉知王朝不似合川?焉知谁似蒋,谁似司徒,谁似墨?”
青年茫然不解,只好换个话题问道:“要我通知他们别去吗?”
“呵呵,晚了!你知道的时候他们也都知道了。恐怕这些家伙已经被这本紫品功法迷红了眼,正摩拳擦掌往里冲呢!”
青年看着杜宰的脸色,心知自己该走了,于是便请辞离开。他走后,杜宰快步来到书架前,继续快速翻阅册录典籍。
“这通耸秘境究竟是从哪来的?为何没有一句关于它的记载!”
青梧街,一座沿街的檐角楼阁中,顶楼的一张茶案前坐着四个身影。身着白衣的杨川太、一拢红衣的谢怀、手持羽扇的卢洋,以及正百无聊赖盯着远处天下商会门楼看的裴欢。
“都坐这了,就是都有想法,磨磨蹭蹭地,果断一点!”
谢怀扫他了一眼,“怎么,不打算炸掉墨园了?”
杨川太被呛了一句,自然是不能忍,“你他妈去对上那个狗屁墨主试试,整个合川郡都在帮他!”
“跟我说话少他妈带脏字,杨川太,别在我面前摆你那二世祖的架子!”
“我操你妈!谢怀!你他妈兵部牛逼呗!敢指着我说话了!”
“我操——你妈——”谢怀也站了起来,蓄力两息,大声骂道。
卢洋看着两人,摇了摇头,继续悠闲地摇着羽扇,轻轻吐出两个字:“粗鄙。”裴欢则连忙起身劝解:“二位,二位!有话好好说!议事要紧!议事要紧!”
谁知两人根本不理会裴欢,继续互骂。
“谁不知道你杨川太现在是什么处境,你爹失势了,就跑到这来耍威风,怎么,我是你干爹,还得惯着你不成!”
“谢!怀!”杨川太的眼睛都红了,他最讨厌别人提这事,这无异于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卢洋一看架势不对,这才收起羽扇,也起身劝道:“别吵了,别吵了,多大点事,都坐下来好好说话。”
杨川太转过头,红着眼怒视他,“卢洋,你少在这装好人,他妈的当初试探墨主就是你出的主意,到头来你第一个退出,你整个就一怂蛋!”
卢洋见他将矛头指向自己,脸色也沉了下来,“你疯了吗?”
裴欢这下傻眼了,叫杨川太来是他的主意,这下好了,人情没落到,埋怨怕是少不了,于是他赶紧拽了拽杨川太的衣袖。
杨川太猛地一甩手,大声道:“还议什么议,你们爱去不去,我他妈走了!”话毕,他脚踩窗檐,瞬间远去,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我就说别叫他来!跟条疯狗一样!”谢怀抚了抚胡须,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裴欢看着他的举动,狐疑道:“我怎么感觉你是故意的?”闻言,卢洋也皱起眉头,看向谢怀。
面对两人的目光,谢怀泰然自若地说道:“什么故意的?他什么样你们没看见吗?在墨主手里栽了,心里憋着火,估计就等着找咱们发泄呢。”
“是吗。”裴欢重新坐回位置,若有所思道:“他不议就不议了,咱们议咱们的,二位都打算入秘境一探吧?”
“探是要探,只是这顾虑实在愁人。”卢洋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哦?卢兄有什么顾虑?”
“呵呵,一是杜宰,二是王子、郑城,三是蒋书正。”
谢怀没有说话,但他闪烁的眼神显然表示赞同卢洋的说法。
“裴兄,听说你昨夜去了宗正寺,杜宰那怎么说?”
“我没见到杜宰。”裴欢摇摇头,“只见到了杜照,他的意思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这样啊。”
二人陷入思索,杜宰来到合川郡后,便一直待在宗正寺,听说连齐天侯影降都没派人出去调查,如今更是整日与册录典籍为伴,这些书录真有那么好看?他们实在想不通也想不透。
众人虽都将此次合川郡之行当作游玩散心,但又都不放心其他人,生怕有人暗中做出成绩。可现在杜宰带头“躺平”,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不进秘境?不想进的话他们就不会坐在这了,那可是紫品功法!
“王子呢?”权衡无果,谢怀索性切入第二个顾虑,“如果说杜宰是求稳,那王子的行踪就太可疑了,要不是王家没动静,我甚至怀疑这家伙死哪了!”
“王子跟你走得近,你不知道我们更不可能知道。”卢洋皱了皱鼻子,“至于胖子,无非是跟杜宰一样,选择什么也不做。”
“我们真正应该重视的是蒋书正,这位大理寺丞究竟有没有跟墨主站在一边,有没有与朝廷离心离德!”
见两人看向自己,裴欢侧了侧脸,说道:“蒋书正的调任跟我家可没关系,听吏部司的人说是封少卿举荐的。”
“封政廷举荐?”卢洋即刻带着疑问重复道:“这么说他要退了?”
“不清楚,应该是。”
谢怀此时突然话锋一转:“两位,绑架之事是杨川太所为。我们与此事关系不大,既然如此,为何不与这位墨主交好呢?”
“你的意思是......”
“不错。”
“这么做,杨氏恐怕会迁怒我们。”
谢怀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裴兄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中书令与东王的矛盾几乎无法调解,杨家会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个是失势的杨川太而得罪我们吗?”
“这倒是。”裴欢点点头,“我们如履薄冰,不敢轻易出波折,他杨家作为旋涡中心更不敢!”
听完两人的对话,卢洋羽扇一合,起身说道:“‘阔垠’级的秘境,还是天下商会拍卖会流出,有紫品功法想来也正常。我唯一不解,也最担心的是,花费十亿上品灵石,他墨主为何要拿出来与人共享。”
“你是担心他与丁少卿联合起来......”
“知道的越少越是心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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