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身边如今仅剩下琼安姑姑和两名随身伺候的宫女,琼安姑姑与皇后年纪相差不大,当年随皇后一起嫁入太子府,又陪伴皇后入主坤宁宫。
相较于两位略显慌乱的宫女,琼安姑姑明显镇定些:“娘娘,您且歇着吧?”
“如何能歇?陛下将我们与太子一同幽禁于东宫,派飞龙军看守,这为何意?”陈皇后的声音沙哑:“程岑能面圣,为何至今未回,外面的消息进不来,我们也无法传递消息出去。”
陈皇后心绪大乱,终是去看萧令昭,萧令昭负伤在身,刚服过药,有气无力地躺在榻上。
见到陈皇后进来也顾不上行礼,就闻她质问道:“本宫问你,你到底有无指使高旗行事!”
“母后,您怎能不信儿臣,儿臣禁足期间,高大人确实有来东宫探望,不过给儿臣带了一些美酒,”萧令昭急切道:“他一直想要攀附儿臣,儿臣看在他是高侧妃的舅舅……”
“闭嘴!”陈皇后心知不妙,高旗在萧令昭禁足期间来过东宫,此又是一桩佐证。
他们禁足东宫,自是不知高旗遗书掀起了狂风巨浪,如今无人敢替他们母子说话,太子妃又无了踪影,如今情形对他们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时辰不早,陈皇后握紧琼安姑姑的手,上一回这般紧张,仍是派人刺杀那贱人那日。
“陛下不会就此……”陈皇后看向身边的老面孔,突然双膝微软,事发突然,本以为是媛贵妃他们的恶计,缘何会发展到此等程度,如今插翅难飞出东宫。
隋城之中,各处各有所思,总有人难以成眠,次日,黄棠收到公主府来信,颇是惊异。
自升迁以后,萧令瑶并未提及让他对驸马所属商号另眼相待,只称如常就好,其后鲲鹏商行也未主动来示好,如此倒令他心安,行事依旧是公事公办。
如今驸马成为皇商,前阵子那满街马车如同赛马一般奔向商号购买驸马所发明之物件的蓬勃景象仍历历在目,势头正好的驸马为何要求见自己?
黄棠看着这信,心中长叹一声,莫不是这驸马爷也难逃俗世,看在萧令瑶的份上他不得不应,但看见面地点还要在他的府邸中,神情又有几分尴尬。
就他那购买的两进两出的院子怎能接待公主与驸马,二进院子在隋城来说,也就比一进的贫民小院略好一点,黄棠得了这信,只觉得腚下有火!
古来三进的院落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四合院,二进只能称为小院,而非四合院。
黄棠一想到这般,只等下了值与夫人提起此事,黄棠夫人本是乡下农女,因家中贫困又多儿多女,方才将她卖到黄家做了童养媳。
她从小在黄家长大,及笄后便与黄棠成亲,也未料到黄棠能有入朝堂为官的一天,且这黄棠不似他人一朝为官便抛弃糟糠之妻,另娶他妇。
夫妻俩相敬如宾,日子虽然平淡却颇踏实,若说唯一的不足便是没有生子,黄夫人为人本分,闻听驸马与公主要来作客,一时间慌了神。
或许是料到他们会慌张,冯宝专程跑了一趟,冯宝跟着秦风久了,也是个直肠子,一看这黄大人居住的竟是个二进的院子,心下也晓得什么情况。
进门后问过黄大人和黄夫人安,便说道:“驸马托小的前来给大人、夫人报个信,这次是家常私访,为避嫌,驸马与公主只能空手前来蹭蹭夫人的手艺,请大人勿见怪。”
黄棠一听求之不得,那黄夫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公主与殿下是何口味?”
冯宝没想到这位夫人会关切这个,略一想,也是笑了:“他们二人只要好吃就可以,食材新鲜的就好,夫人放心,我家两位主子实乃易亲近之人。”
得了这个信,黄棠的心才放下,只是仍旧不解驸马爷为何突然想到造访自己,当天夜里与夫人商量好如何招待,次日趁着休沐,与夫人清晨一起去买了菜。
于是乎黄大人的街坊均看到一向清廉的夫妇破天荒地提着鸡鸭鱼肉回来,还有人特意调笑二人是要开大荤,惹得夫妻俩闹了一个大脸红。
秦风与萧令瑶到来的时候,马车在附近便停下,两人如平常夫妻一般下马车后步行走向黄家小院,因为只是两进两出的宅子,附近的街坊也是普通富足之人。
纵然秦风与萧令瑶已经刻意换了衣衫,但两人骨子里的贵气挡不住,看到这般二人走入这条街巷,无不好奇地出来查看一二,待见到两人被黄棠夫妇迎入院中,方才恍然。
怪不得夫妇俩今日购置了那么多菜,原是有贵客到!是一对神仙模样的眷侣!
黄夫人看到公主与驸马时更是有种他们走错地方的错觉,顿时羞愧,只觉得自家这二进二出的院子哪能迎得了这般贵客,正准备和夫君一起施礼,被萧令瑶拦住了:“不可。”
“黄大人,我们夫妇二人冒昧前来已是打扰,万不能再如此多礼。”萧令瑶看着秦风说道:“今日我们仅是黄大人老友,并非其它身份。”
秦风笑着抖了抖双臂,笑着说道:”为避人口舌,我们可真是空手而来,白来蹭饭。“
黄棠本是清风之人,但驸马爷为了他的名声果真如此避嫌,他倒有些过意不去,尴尬地抱拳道:“请驸马爷见谅。”
秦风这一番玩笑倒是让黄夫人放轻松不少,府上的两位老奴和厨娘原本胆怯得很,现在也觉得对方不过是长得好看些的人,并不凶神恶煞,也并未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只有一位厨娘自是不够,黄夫人笑着说要亲自下厨,萧令瑶见她刚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索性由得她去,三人坐在厅堂里喝着不怎么样的茶水,慢慢叙话。
黄夫人心细,桌上摆放的点心是她清晨去隋城有名的糕点铺子买来的,摆在盘子里时还用油纸隔着,颇是小心翼翼。
用来饮茶的器具一看便是用了许多年,贵在朴实洁净,黄棠此时才不解地看向萧令瑶,他是如何进了萧令瑶阵营暂且不说,公主素来不与他在明面上往来,这次为何?
“其实主要是驸马爷找你。”萧令瑶说道:“就是本宫也不解驸马爷打的您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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