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看在眼里,随和回应,却知晓他们的尴尬心境,他这般广而告之虽是行了他们的方便,但也让他们的囧迫贫苦曝于人前,读书人脸皮薄,自是会难堪。
但若不广而告之,如何让他们寻到此处?
凡事都有两面性,都是双面刃,总得有些取舍,不能瞻前顾后,否则哪成得了事?
秦风假装没看到他们的面红耳赤,温声问道:“几位可是对契书的内容有所不解?”
那规舍其实写得清楚,无非是要和平相处,大家轮流打扫客舍,平时保持安静以免扰了彼此温书,都是些于众人有利的规定,这些考子们并无异意。
他们只是在看到契书后才感觉到讶异,那上面有些条款是他们这些读书人首次接触,又涉及到分红之类的事宜,一时间根本未反应过来。
秦风见状,笑着拿起一纸契书::“若有不解之处现场发问即可,必定知无不言。”
终还是刚才年长的那一位考子说道:“敢问驸马爷,入住后需得将温习手稿与谦益斋签订合作协议,若能进入殿试,则与谦益斋合作印刷读书笔记售卖,并获得五成分红。”
“若不能进入殿试,虽不能录用,但可得五两纹银以作激赏?”
秦风微微一笑,这念头来自于后世的各种成功笔记,高考状元的考试心得什么的都被著书立作,在后世大卖特买,那些学生家长甚是买账。
当今科考成风,若是能贩卖成书必定能大赚,这正是他真正的目的,不过前提是这些寒门学子中有能入殿试才,最好有前三甲,那读书笔记与心得才值钱!
秦风做了两手准备,一边是准备押这些寒门学子,二来到时前三甲一出,他自会安排谦益斋去与他们商谈合作的事宜。
据他了解,东越科举这些年,虽有借阅笔记一说,但从未有书行发行这种东西,秦风就想赌一把,看看本朝这科举风能让多少人掏银子买账!
“正是,寒门不易,此举可以造福众多考子,也可免于为生计奔波,让家人受累,还请诸位放心,此举已启禀过圣上,若将来入仕,此契书也不会对前途有甚影响。”
都言打蛇要打七寸,秦风自然知道这些考子担忧的是什么,早在萧令瑶进宫找元帝前,秦风才将暗中的打算一并告知,并求得了元帝的同意,否则这些考子若有顾虑,如何成事?
这些考子担忧的正是这一点,面对这如同从天而降的馅饼,若说不动心是假的。
他们本就是出身农家或贫寒之家,不少人甚至年少失怙,全靠寡母辛苦扯扯长大,只盼一朝科举能入进士,方能改变家境,回报亲人。
来到此处见到这不算华贵却俨然舒适的宅院已经心有所动,等再看到管理严格,不仅有宿规,且有灭火器具,更有医馆准备的药包,有值守的伙计,管理甚是严格,毫不紊乱。
只是在看到这契书后方才有了顾忌,秦风此一番解释自是打消了他们的顾虑。
“诸位若还有疑虑可一并提出,二十七处宅院位置不一,且数量有限,诸位早一些入住,也好早些熟悉环境,早早进入状态温书,安生备考。”
秦风的语气不急不缓,荆无命听着挑了挑眉,明明是提醒这些考子床塌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偏要说得有如春风化雨一般,反正让听着的人没觉得丝毫压迫。
方才那位长年些的考子立马说道:“回驸马爷,草民愿签。”
有了带头的,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说了,一个个签字画押后便由管事的伙计带进客厅,一见着这四水归堂的院子,一个个便心旷神怡,再看到里面早就摆好的床榻,个个惊奇。
冯宝负责这些床塌的事宜,对其功能再了解不过,立马上前演示一番。
这床塌如何去到上层,如何拉下布帘,何处可掌灯,何处可放笔墨,还有每间客舍里都备了一个柜子,柜子里可放些杂物,准备得十分齐全。
这床榻看着是全新的,纹理漂亮精致,看着毫不简陋,院中处处都布落得极有品味。
虽然不是一人一间房,这么多人同住一间,但每间房不超过六人,且上下可拉帘,拉上布帘便是自己的地盘,刚才还有些紧绷的考子们此刻才放松下来。
跟着冯宝转了一圈,各自去挑喜欢的房间,占据了不同的床塌,不复刚才的疑虑。
负责这栋宅院的伙计则去登记各位考子的身份,并且按预住的时间先收取对应的费用。
因为不知是否能进殿试,或许首轮便会被刷下来,是以这一批考子均没有选择三个月长住,只选择到第一次公榜时间。
不过他们也不用担心,那契书上也写明了,就算是到期,也会选择优先租赁给他们。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只是那荆无命在边上听了这许久,越听越不对劲,这哪是做生意,这分明是在赌博。
试想想,这些床塌花了成本吧,那些布帘也花了银子吧,还有屋里的摆设,那些灭火的器材,还有那些药包,哪些不要银子置办!
殿下看到账本估计要气到晕厥,还有刚才驸马所说的,若是不能进入殿试,只要签了那契书的还给五两银子,进殿试哪那么容易?上一届科考,好像只有两百余人进殿试。
这一次来的考生诸多,但能进殿试的始终是少数!
况且这签契书才能入住,这等同于入住的人数绝大部分要得到五两银子,这笔账,怎么算都是笔蠢账,是笔稳亏的生意。
哎呦,荆无命想到殿下若是知道此等细节,只怕又要心疼她的钱袋子,晚上还能让驸马进房么?荆无命叹气又摇头,一边的龙七瞟他一眼,暗道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跟着东家这么久,东家不是没有吃过亏,但凡是东家自个的选择,就是亏了也安然。
那萧令瑶虽然是公主,但也不能保证每件事情都尽如人意吧,既是要搭东家的车一并发财,哪能只承好处不担风险,世上哪有这么美的事呢。
龙七心里这般想,但私下被冯宝提点了不少,和之前相比已经没那么大咧咧。
荆无命不知龙七心底所想,手习惯性地扶在刀柄上,习武者听力分明,突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骤然转身,看到来人一怔,他虽在宫外活动,却认得此人——前太子妃程岑。
不过荆无命装作认不出对方,往前几步,拱手道:“请问来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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