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功从天上来(1 / 2)

北庭使者来上如此一出,好似那水缸浮瓢,不等腾上来就给摁下,不撒水沫半分。

中间意义不言而喻。

云淡风轻。

大涨脸面!

圣皇高兴,再逢年节,赏赐会少?

难得而易失者,时也;时至不旋踵者,几也。

外头人全说“持戈向边塞,不如羽林军”,偏自家人知晓自家事。待羽林军里真不好立功,夏天斗蚊虫,冬天凝霜雪,托不到关系,不入宗师,全凭资历苦熬。

说不定没等资历熬上去,自家老头先熬死,回去袭爵,表面光鲜罢。

蒙强夜寻梁渠,就两个目的。

其一,见见梁渠,试试对方成色,确认无误,领人到天羽卫内见上一见,大家相互之间摸个底,适当安排对敌战术。

王对王,将对将。

最年轻的肯定对上最年轻的,绝对不能出意外。

赢,要赢得漂亮,赢得利落。

九战九胜,同八胜、七胜,意义完全不同。

要不行。

没什么好说的,能者上庸者下,立马换作天羽卫,北庭问起来,直接让梁渠称病不出,高挂免战牌。

其二,交个朋友。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

纵使比斗寻常,不妨碍梁渠境界修得高,未来可期。

十八岁的大狩虎,名声大噪,不到初夏,天下皆知。

全京城的勋贵,谁不想邀请梁渠到自家府上坐一坐,同自家小子认识认识?

吉安候他们近几日都开吹了。

“北庭天才一十有九破狼烟,入狩虎,但那是夏天,半年多过去,如今早满二十周岁,北庭不傻,必定会抓住年龄优势,要求同一年龄段比武。

我们能派出去的人大致为二十三乃至二十四周岁以下,整个皇城的天羽卫里,倒非无人,仍能寻出几个,皆为你之候选。”

“为何是二十三,二十四?”

梁渠不解。

怎么有零有整?

“猜的。”蒙强解释,“我前面说过,对方选的节点有讲究,专来杀我们士气,一月末年节,三月初武举初选,中间仅隔一月。正好我朝武举评选狼烟二十八宿,而武举不单以成败论,以分数论。”

“分数?”

“梁衡尉不知?”

“我出身不好,少时困顿求活,此后入武道,便由陛下钦定为从八品的河伯,故对武举内容不甚了解。”

“英雄儿女原无别,梁大人身为土生土长的大顺人,这就已经是最好的出身。”

梁渠心生敬意。

短短半刻钟的谈话,看得出来,蒙统领十分上进,难怪高手如云的羽林天军里仍能当上校尉。

“醍醐灌顶,蒙统领继续。”

“大顺武举唯取三十以下,分力、技、射、策、斗五大项目,得分比重各有不同,最后取综合分数排定名次,其中以三年为一界限,有额外的年龄比例加成。

如斗项里,二十七岁者未能打过三十岁者,最后依旧有可能凭借年龄附分,反超对方。

二十四打三十,附分更高,你在黄州对付过的海夜叉,对方斗项里,实际胜出数不多,凭借的就是三重年龄加分反超。

对方名义上要显公平,又想抓住优势,必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梁渠颔首。

合理。

北庭既然跳脸,自然要往大了跳。

美其名曰用你的规则击败你,利益最大化。

商谈半天。

蒙强口干,喝一口茶。

“梁衡尉以为如何?”

梁渠稍加思索,认为没什么大问题。

北庭使者不跳,一切相安无事,自己静静地混到百官队列里完事。

跳了。

一样不怕。

打就打。

“蒙统领打算如何安排?”

“大后天除夕,宜早不宜迟,今日天色太晚,故明早辰时,咱们城北羽林军演武场相见,我领你同几位候选比试比试,做个摸底。

莫说什么瞧不起你的胡话,此事办成,不单你一人功劳,此事办不成,亦不单你一人受损。”

“好!”

蒙强饮干茶水,告辞离去。

积水潭上,人影掠水飘飘。

梁渠远眺注视。

此前未曾注意到蒙强从何而来,如今再看,貌似登上了某处画舫?

徐子帅放下烤鱼:“阿水,怎么个事?羽林军来拉人?”

“差不太多吧,人在家中坐,功从天上来。”

梁渠乐呵呵。

……

一月二十七日。

清晨。

蒙蒙薄雾笼罩。

刻有梁宅二字的门匾擦去水雾,高高挂到门梁之上。

龙瑶数出两粒碎银,给挂匾的工人们发赏钱,惹得工匠们高呼仙女。

离辰时尚有一阵。

梁渠不着急去演武场,披上衣裳,带上渊木,伏波,抬步出门,往皇宫东边赶。

飞檐连绵,大街小巷人头攒动,各处高挂红灯笼,喜气洋洋,走在路上为氛围感染,不觉天冷。

皇帝于腊月二十六封笔放假,整个帝都的官员全行休沐。

如此一来,反倒是平日里的二代少上许多,不见踪影。

老头子们全放假在家,勋贵子弟们不好出来鬼混,只得老老实实宅家里读书练武。

御马监。

唏律律。

驺吏牵出浑身血红的赤山,双手合捧,恭敬地递献缰绳。

雄壮宽阔的胸膛布满密鳞,随马蹄起伏流泛银光,赤红大马仰头喷吐长气,好似吞云吐雾,经久不散。

历经数日,三品赤山再进一等!

天上神仙的坐骑偷跑下凡,亦非寻常走兽可比。

只此一匹龙血大马,寻常武师恐怕都难以应付!

“二品龙血马,逢山过山,逢河越河,今后大人走陆路,自平阳往帝都,熟知路况恐怕不消十天,期间无需喂食饮水,真正的天马宝驹!”

十天!

梁渠暗暗心惊。

帝都到平阳有多远,他再清楚不过。

短短十天路程,于此时而言,真就同相隔两府之地无差!

“二品尚且如此,一品和超品如何?”

“帝都往南直隶,不携重物,日夜兼程,一品五日足矣,非狼烟武师乘骑不住,至于超品,小人不甚清楚。”驺吏道出一个惊人数字,“整个帝都未有多少超品龙血马,大多用以育种,寻常驺吏不可见,且自江淮龙君消失之后,朝廷自身培育亦困难重重,有时一年不见舍得赏赐出一匹,堪堪能维持住自身数目。”

“原来如此,多谢!”

抛出赏银。

梁渠翻身上马,望准方向,驱策赤山纵跃入潭,前往城北演武场。

欻!

蹄上水花飞溅。

圈圈涟漪点作一线。

赤血马,云雷衣,踏江而行,满江游船无不惊诧。

舫窗洞开,梳妆人指绕青丝探身远眺,暗道哪家俊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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