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用饭就不在一个锅中,而是在一张桌子上,各自吃盘中食物,心里倒也能过得去。
“朕让岑文本去看了尚书的账目,你的记账方式很好用。”
“赵国公有识人之明,他的眼光,一看就知道我这人不适合理政,适合管账。”张阳呼出一口气,在冷空气化作一团雾,“陛下什么时候派人去尚书省查账了?”
皇帝沉默了片刻,王公公也在一旁不言语。
“朕只是让人去看看,看看账目是不是出错了,眼下账目一切都好,朕很放心!你以为是朕不信任你吗?”
张阳干笑着,笑得很勉强,“怎么会呢?”
“朕还听闻骊山的工厂已经开工了?”
“嗯,生产效率很不错,前些天魏王殿下送来了消息说已经正式开始生产。”
长安城外,长孙无忌正等在城门口,这一次他是来接人的,迎接的正是从洛阳而来的一群老先生。
一架架马车到了近前,走下来的都是须发皆白的老人。
这些老先生也是当年学识斐然,才华横溢之辈。
不过很可惜,朝堂没有招揽到他们,这些人终究被世家给圈养了起来,成为了世家的喉舌。
这是一种莫大的悲哀,当年他们年少无知拜入世家门下。
并且被安排婚事,短短一年,身家性命都被控制在别人手中。
而现在只要世家一句话,这些活了一个甲子有余的老人家就要到长安城为科举游说。
朝中要面对的是一场与世家的舌战,这些人作为说客要来游说朝堂,就是冲着科举来的。
其中有晋一代的大学士后人,还有南朝北朝延续至今的名仕,更有前隋就名扬天下的年轻人。
这些人在当年享有盛誉,平时不出现在人前,只有世家安排事宜时,他们才会出面。
长孙无忌对一旁的下人叮嘱道:“把这些老先生都迎入长安城,安排在别院中,切记要好生照顾。”
低声嘱咐着,他还要强装笑容恭敬地站在一旁,面对着这些老家伙带着玩味儿的笑容,拿出礼数与气度。
大雪下了两天两夜,隆冬雪大,今天本是休朝。
张阳看着自己的女儿推婴儿车玩,学着走路。
她的学习能力很差,李玥一遍遍地引导着她。
她也只会咿咿呀呀的叫唤,还不会叫人。
两位婶婶快步而来,“县侯,王公公来了。”
张阳的目光还看着自己的女儿,“把人请进来。”
王婶低声道:“是朝中的事情,需要县侯穿好官服戴好官帽,去一趟宫里。”
放下自己的二郎腿,再把茶杯也搁下,张阳伸着懒腰站起身,“说好的休朝,还要我入宫,实在可恶!”
待夫君把官服穿好,李玥拿着外衣匆匆追出门,“天寒地冻的莫要着凉了。”
张阳接过外衣披上,踩着地上的积雪,神情懒散点头。
王公公站在门外笑道:“县侯,这件外衣看着真好。”
“我们家那头熊的熊毛做出来的,本来想做毯子的,我媳妇擅自做主,给我做了一件外衣,夏天的时候那头熊掉了不少毛,收集起来用来做一些织物。”
张阳跟着他走着,“老王若是喜欢,也给安排一件,给您做个披肩。”
“不用,不用。”
王公公连连摆手。
张阳抱怨着,“家里那头熊越长越大,每到夏天他的毛可以掉一地,家里打扫时,总是能扫出不少。”
走出巷口,就瞧见了岑文本站在这里。
张阳拱手道:“见过文本兄?”
岑文本穿着单薄的官服,羡慕地瞧着张阳的外衣,“张侍郎这件外衣真不错。”
“是吧,用我家的熊毛做的。”
天气很冷,冷风吹过的时候岑文本还有些哆嗦,“人都在太极殿了。”
街道上行人很多,张阳挨着岑文本一路走,“什么人在太极殿?”
“嗷,是这样的。”岑文本解释道:“两天前,河东与清河还有范阳等地派来了十多个老先生,他们都是当年的名士,至于其中目的……张侍郎对洛阳发生的事情想必也清楚。”
“陛下去年秋天的时候颁布旨意要开科举,而这些老先生就是来游说更是来代表士族来商讨科举之策。”
张阳在路边买了三张热乎的馕饼,分给他一个,再给老王一个。
岑文本点头接过,“多谢。”
三人一边走着一边吃着,继续说着那些老先生的事情。
“赵国公也是无可奈何,朝中一边要开科举,还要安抚士族,就算是安抚,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他们也不会一直迁就。”
“这才会有这次入长安商谈科举之策,他们来的第一天要求面见陛下,都被赵国公拦下了,并且安抚他们留了一天,可也只是堪堪一天。”
张阳吃着饼好奇道:“赵国公也是两头为难吧。”
“那是自然,他们想要见陛下,陛下自然不能轻易与这些人相见,更不可能与他们言语交谈,就算是有口头承诺也不行,下官向赵国公举荐让张侍郎来主持这次商谈。”
见人脚步停下,岑文本不解道:“张侍郎?你这是怎么了?”
张阳揣着手一脸地犯难,“文本兄,你为何害我?”
“在下没有害你,而且在下与那些老先生说了张侍郎就是著书狂人日记的那位,那些老先生更乐意了,还说此番前来见不到张侍郎就不回去,宁可死在长安城。”
站在原地,张阳挪不动脚步,“文本兄,敢问在下是如何得罪你了,一句话害我两次?”
岑文本满脸的笑容,“说笑了说笑了,下官岂会害你。”
“你害我了!害人不浅!”
岑文本拉着张阳往前走一路嘱咐,“届时一定要谨记,言语间不可狂放粗野,千万不要说当今朝堂要用科举制取缔举荐制。”
“为何?”
“唉……”岑文本叹道:“老家伙们一把年纪了,要是言语不合动了气,一命呜呼了该如何是好,再者说这是赵国公交代的,朝中先瞒着,先哄着,让这些老先生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走到朱雀门前,岑文本还在念叨着,“切记!切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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