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二姐其实也是懵的,她知道的只是青蓝救了他们。
“阿晗……。”苏瑜将一旁静静坐着的宣晗拉到她面前,她很想跟他聊聊‘阿娘’的事。她不想阿晗喊她‘阿娘’了,这会招来无尽的麻烦。可苏瑜张了张嘴,望着宣晗清亮无暇的眼神,什么也说不出来。
对个孩子,她到底狠不下心来!
“阿娘,你生阿晗的气的吗?”宣晗小小声说:“对不起,阿爹说我们要回京城了,我说我不想回去,我想和阿娘在一起,阿爹才来找阿娘的。”
和她预测一样。
这是个缺娘的孩子。
她做过阿娘,碰到缺娘疼爱的宣晗,天生的母性毫不隐藏就发挥出来。
虽是只喊了她一天‘阿娘’,可他们的确呆了好些时日,她待他真如己出。
如果不是因为碰到宣祈,如果他不是敌国质子,如果他真的找不到家人,她愿意成为他成长的避护港,成为他生命里疼他爱他的‘阿娘’。
可世间哪儿来那么多如果?
现实远比茶楼里说书人讲的故事精彩。
“阿娘没怪你。”苏瑜蹲下身子,认真的看着宣晗,“阿晗,出门在外,不可以告诉别人你和你阿爹的来处,否则会有危险,记得了吗?”
宣晗不明白,但他会记住苏瑜的话,“是,我记得了。”
“你肚子饿不饿,走,我们去吃晚饭吧。”罢了,就算当宣晗几天阿娘又如何?
反正他们不可能一辈子呆在梧桐山庄。
这缘份总会尽。
如此一想,苏瑜心中一片释然,一片坦荡。
母子二人手牵手走进花厅,青蓝站在宣祈身后,宣祈以一个极为舒适的姿势靠着鹅颈椅上,丝毫没有他人屋檐底下为客的自觉。
苏瑜忍了。
她也莫可奈何。
“抱歉,久等了。”苏瑜朝宣祈点头示意,她知道他是贵客,却不能真当成‘贵’客,否则他会疑心。所以,君子之交,即可。
宣祈也发现了,此时苏瑜没有之前的拘谨,眉宇含笑间添了几分淡然自在。
苏瑜吩咐摆饭,袁嬷嬷便下去张罗。
苗二姐手艺精湛,至少在苏瑜看来是如此。
特别是今夜,似乎在饭食上更加精心。
丫头们陆陆续续摆了六菜两汤,苏瑜牵着宣晗走到饭桌边,抬头却看宣祈。
宣祈一甩宽袍,率先落坐。
“乡野之地,无什好东西招待,要妥屈阁下了。”
“我姓萧。”宣祈看了眼苏瑜说。
不,他不姓萧,他母亲姓萧。
“是,萧爷。”苏瑜不敢戳破,“请用饭吧。”
这顿饭苏瑜做为主家算是招待丰盛了,至于这隐瞒身份的摄政王满不满意,她管不着。
此时苏瑜想得最多的,是他为何带着宣晗远离京城?
……
清明前后总是雨多,沈重德最不喜爱这样的天气。
坐着租来的马车回到沈家,身上仍带着几分醉意。他歪歪扭扭的上前扣门,小厮开了门,他一把将小厮推开,自己前春晖院去。
一进春晖院,沈重德扶着门框打了个酒嗝,望着廊下挂着的两只灯笼在夜风中摇曳不停,心里就鬼火直冒。
“来人啊,都是死人吗?”
沈重德一喊,主屋里立即燃起豆大的油灯。他的正妻万氏如梅连忙从床上翻起,陪嫁丫头吉祥给她拿了件衣裳披住,“二奶奶,您慢些。”
万氏没理她借着光亮走出来,方撩开隔布就见沈重德打帘进来。随他一并进来的还有他一身的酒气,熏得万氏连连皱眉。明明满心厌恶,还不得不隐忍住沈重德身边去,“二爷,你总算是回来了。”
沈重德又是将万氏推开,像只蛤蟆似的躺在床上,“有你这么盼着,爷当然得早些回来。”其实他已经在外风流好些天了,借着去吃县老爷亲家老爷的寿酒。
“吉祥,去给二爷端碗醒酒汤来。”万氏一边吩咐,一边很是贤惠的来到床前为沈重德脱靴子,一股被不知捂了多久的汗臭味袭击她的鼻息,差点儿没将万氏熏死过去。
“叫什么醒酒汤,爷搂着你睡一觉明天早晨就清醒了。”
吉祥已经出去,见沈重德伸手要来拉她,万氏退了一步,“二爷,妾身还有事和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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