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心悸之感,从萧然的心头荡开。
他有种感觉,只要他伸手拿了这枚丹药,对萧凡而言,或许是一种灾难!
此刻的萧凡,已经被厄族血脉的封神之咒影响,内心陷入了无尽的挣扎之中。
是给老头子,还是给林若寒?是保父亲,还是保妻子,或者是未成型的孩子?
人生有很多选择题,而答案,并非都有正确的,如萧凡此刻一般,答案只是在痛苦与更痛苦之间徘徊。
能救父亲,不救则枉为人子,不孝之人天弃之!
能救妻子,不救则枉为人夫,千夫所指!
能救孩子,不救则枉为人父,即便是处于胚胎状态,那也是生命,是他萧凡的种!如何忍心?
“为什么只有一颗生生造化丹?为什么不是两颗?三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萧凡呆呆的低声呢喃,萧然听得清楚,老脸上泛起痛苦。
浓浓的自责,将萧然包围,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林若寒又怎么会出现意外?还牵连到了那刚刚怀上的孩子。
如果孩子丢了,萧然会比萧凡痛苦一百倍!
作为萧凡的父亲,萧然很清楚萧凡现在心底的想法,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点什么。
可是萧然知道,自己必须要有所反应,否则萧凡很危险。
萧然不懂厄族血脉的诅咒,但却明白萧凡此刻的异状不能再继续下去。
“臭小子,你觉得你老子我这辈子值不值?”萧然一巴掌拍在萧凡的脑袋上,大声喝问。
萧凡茫然转头看向老头子,那苍老的容颜,让他心头发堵。
“我告诉你,值!”萧然坚定的点头,哈哈大笑:“老子这辈子吃香喝辣,娶十三姨太,红颜知己更是无数,碾压一个时代,吊打一切敌人,老子所到之处,一片鸡飞狗跳,多少人敢怒不敢言?多少人气得咬牙却拿我没办法?人生在世,当快意纵横,老子辉煌过,名字可载入史册,死又何惧?”
萧凡怔怔的看着老头子那豪迈姿态,一言不发。
“你很自私你知道吗?”萧然又一巴掌拍在萧凡的脑门上,怒声道:“你总觉得你应该守护我们所有人,你总觉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可是你问过你想守护的那些人没有?你问过老子没有?你借着守护执念入武尊,甚至以此为突破的道路,可是你实际上,有的只是彻头彻尾的自私!老子这辈子早就无憾,生死早已看淡,你不让老子死,老子还想死呢,当已经辉煌到极致,当死得其所时,为什么不死?”
咄咄逼人的姿态呈现,即便是如今已经成为废人的萧然,依旧拥有着那摄人的威严!
萧凡内心的困惑与痛苦,就在萧然反其道而行的痛骂中,产生了破绽。
或许连厄族人都想不到,封神之咒,竟然还能这么解。
但看似简单,实际上则千难万难,毕竟每个人晋入武尊的执念都不相同,即便大同小异,都有细微差距,‘至亲的痛骂’这一招,萧然用出来管用,或许其他人用出来就没用。
再者,对萧凡管用,但对其他人或许就没用了。
只能说机缘巧合,碰巧让封神之咒产生了破绽而已,要彻底解开萧凡的封神之咒,还不够。
见萧凡目光闪烁片刻,但依旧还有些呆滞,萧然干脆一咬牙,从萧凡手中拿走了生生造化丹,对萧凡道:“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老子去问问你媳妇,看她有什么想法!”
萧凡:“……”
虽然感觉怪怪的,但萧凡觉得老头子做得很对,是该问问林若寒的想法。
只是,沉寂在封神之咒中的萧凡,却忽略了林若寒还没醒来的事实。
萧家地下,萧然在刘伯的搀扶下返回,十三姨太担忧的看着萧然。
“鬼医,我儿媳妇和孙子到底有没有事?你给我透个老底。”萧然面容沉重的问道。
见萧然如此模样,鬼医叹了口气,低声道:“老痞子,我不瞒你,这丫头即便能救活,下半辈子也将在轮椅上度过,肚子里的孩子,更不用想了。”
萧然闻言,身体摇晃了一下,鬼医连忙伸手扶住萧然,下意识扣住了他的手腕,然后脸色微变:“老痞子,你要小心,收拾情绪,再这样下去,你撑不过十个月!”
“十个月……够了。”萧然勉强笑了笑,朝昏迷的林若寒走去。
鬼医看着萧然苍老的背影,心头猛的发酸。
即便是看惯了无数生死,经历了无数别离,可是看着当初那个集万千光环于一生,纵横古武界,无人能敌的痞子萧然,如今垂垂老矣,步伐虚浮无力,随时都会倒下的脆弱模样,依旧是感慨万千。
这是萧然啊,令无数人闻风丧胆,令无数人头痛抓狂的痞子萧然。
他璀璨了一世,为什么会落到如今这地步?
来到林若寒身旁,看着面容苍白的林若寒,萧然笑了笑,将生生造化丹拿出,顿时间,药香四溢。
不远处,鬼医嗅到味道,大惊,抬头看去,刚好看到萧然将生生造化丹放进林若寒嘴里。
神丹妙药,不用吞服,入口即化。
只是一秒钟!林若寒惨白的面容,瞬间恢复了红润,肚子上的洞穿性伤口,被破坏的神经与内脏等,全都快速的恢复,并且比曾经更加的健康与稳固。
两个呼吸之后,林若寒浑身泛起恶臭,一层层的黑色污垢,让林若寒看起来比流浪了一辈子的乞丐还要恶心。
“好臭!”
林若寒被自己臭醒,几乎是跳了起来,一蹦三米高,差点撞到头顶天花板。
“少夫人没事了!快带她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萧然大声吼道。
瞬间十三姨太就全部涌了进来,看到林若寒活蹦乱跳,根本就没去管那令人作呕的恶臭,欢喜得眼泪直掉。
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林若寒,被推进了浴室,热水冲洗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走出浴室的她,令得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原本的林若寒已然美得倾国倾城,而现在,肤如凝脂,白皙赛雪,那精致的五官处处透着完美,如天上谪仙,空灵而神圣。
“小寒,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萧然关切问道。
林若寒恭敬的点了点头:“爸,我觉得很好,太神奇了,鬼医前辈的医术惊世骇俗,我身上连一点伤痕都没留下。”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鬼医在一旁摇头。
林若寒狐疑看向萧然,便见萧然沉声道:“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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