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青听到动静跑了进来,就看到平日里英明神武的将军呆呆坐在床上。
眼神空洞的像是迷路的孩子一样,茫然的抱着膝盖,嘴上喃喃自语,一副怕极了的样子。
“您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他看着宋巍头上正往下滚落的汗水,连忙拿了布子过来。
“将军,您先擦擦汗,下来坐椅子上喝口茶醒醒神,属下帮您重新换下褥子。”
“你刚刚说我是梦魇?”
宋巍抬头,一把抓住他的手,“葛青,刚刚她不要我了,是梦魇,对吧?”
葛青抿了抿嘴,将军睡梦中,经常唤前夫人的名字。
看来,这次的梦又是与沈姑娘有关!
“没错,是梦魇。”葛青点头。
“来,您先起来坐到一边,属下把褥子换一下,都湿了。”
宋巍失魂似的起身,下床后将自己塞进椅子里,才心有余悸的说道:
“是了,一定是梦魇,是我心理作用,是我太怕她不要我了。”
“一定是这样,否则,我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呢?”
宋巍嘴上说着,抬头看向正在帮他换褥子的葛青。
心依旧无法平静下来。
梦里的场景,实在是太真切了。
梦里,他的意意正穿着红嫁衣,羞涩的笑着,被另一个人扶着下轿,与他一拜天地。
耳边似乎还萦绕着他们夫妻对拜时,旁人的起哄声。
不,一定是假的!
意意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嫁人的。
他追着她那么久,她才松口嫁给自己,她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自己嫁出去呢?
不可能!
她最疼韫儿!
怎么可能会嫁人呢?
宋巍怕极了。
在他心里,沈意欢只要不嫁人,那他永远就是自己的妻子。
可她一旦嫁人,一旦心里装了别人,那么,他生生世世,便再不能走进她的心里了!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不能没有她,没了意意,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将军,床铺好了,您换身衣裳再睡一会儿吧!”
葛青取了一套中衣过来,宋巍看着上面熟悉的针脚,一把从他手里抢过来,将衣裳贴在胸口。
“意意给我做的衣裳,你莫要乱碰。”
葛青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如今这般又能怎么样?
“是,将军!”
他叹了口气,看着椅子上的人,竟觉得有些可怜。
“将军,夫人已经跟您和离了,您家里还有一个平妻,就是蔓儿姑娘,您”
“住口!”
宋巍眼神如箭簇一般射向葛青,“那不是我!”
“都说了不是我,将韩蔓儿带回去的人,不是我!”
“我的心里只有意意,没有其他人,一定是我的身体被厉鬼控制了,才会那么伤害意意!”
宋巍对着葛青咆哮,他不知道,如何将那段不堪的岁月从他的人生里拆除掉。
他亦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将意意受的伤从她脑海中抹去。
他听不得别人说这些。
“将军,您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您记得所有的一切,为什么独独忘了您将韩氏带回去的那一段?
您醒醒吧,夫人已经跟您和离了,她或许过的很好。
您能不能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了?以夫人的性子,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过不下去的,您又何必这般?”
葛青不想看他一直这样沉溺在过去的痛苦里。
明明,夫人早就抽身而退,开始过自己的日子了!
为什么偏偏将军一直这么折磨自己?
“不,你不明白!”
宋巍摇头,“意意她,很没有安全感,她从来都害怕别人丢下她。
所以,她才会在别人稍微表达出一点点的冷淡的时候,就主动撤退。
她才会竖起浑身的刺,不允许别人先开口抛弃她的,她根本就不像你说的那样,你根本不懂她。”
“将军,可事已至此,您这般又有什么意义?”
葛青实在是不明白,将军为什么要这样?
明明,少爷已经那么大了。
他又不是要绝后。
为什么不将心思放在正事上呢?
等将来再进一步的时候,韫儿少爷难不成,还能不认他这个亲爹?
再者说,只要将军爬的位置足够高,夫人也不一定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将军,事已至此,您还是将心思放在军中吧。”
葛青的话,宋巍充耳不闻,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他人在西北,可心,却早就飞到了扬州。
他一刻都待不住,想要立刻跑去扬州,哪怕远远看她一眼。
他知道就心满意足了!
“对了,沈氏商户撤出西北一事,查到结果了吗?”
“回将军,赵将军今日提过一嘴,说是明日,会将证据送到将军手中。”
“立刻让赵同来见我,将最近查到的证据,全部送到帐中来。”
葛青看了眼天色,瞥了一眼远处即将升起的微光,躬身抱拳,
“是,将军!”
宋巍坐在椅子上,一双眸子毫无焦距的盯着葛青出去的方向出神。
他不敢深想,今夜的梦,究竟是不是预兆着,他的意意,已经要嫁为别人妇了!
不,梦都是反的,梦做不得真。
所有的梦都是反的。
他的意意,还在!
宋巍自欺欺人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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