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渐渐出现鱼肚白。

一夜又要过去了。

晏东凰嘴唇发白,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今日是本宫登基第一天,诸位不必劝我,就当是成全我,让我临死前过一过女皇的瘾,不好吗?”

裴丞相动了动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转头看向戚太傅。

戚太傅上了年纪,是先帝老师,三朝元老。

他望着晏东凰被剧毒折磨之下微微颤栗的身躯,仿佛已猜出她心里的打算,开口问道:“长公主会做好一切安排吗?”

晏东凰点头:“会。”

裴丞相刚要说话,奉天门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文太医来了。”

年过四旬的文太医在两名青鸾军护送下匆匆而来,脚步踉跄,神色惊惶,气喘吁吁。

顾不上大殿外乌压压的精兵,他径自进殿,惶恐不安地给长公主行礼:“老臣参见长公主——”

“号脉。”凤摇光打断他的话。

文太医应了声是,调整好情绪和呼吸,将方才郝大夫用过的帕子覆在晏东凰腕上,细细给她号起脉来。

凤摇光、秦杨和顾池然都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哪怕放在郝大夫宣布了结果,他们依然怀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紧张得屏住呼吸。

裴丞相和戚太傅也关注着文太医的表情变化,想知道还有没有解毒的希望。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当文太医收回手,并流露出悲伤的表情时,众人眼底的希望瞬间破灭。

晏东凰沉默而疲惫,平静地接受了事实。

她环顾眼前这些人,疲惫吩咐:“后宫有孕嫔妃,每人赐一碗滑胎药,这件事交给姜太医去办。”

姜太医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朝晏鸣看去。

“东凰,孩子……孩子何辜?”晏鸣抬头朝晏东凰看来,眼神怨毒,“孩子是无辜的!你……你就这么心狠手辣?”

晏东凰冷道:“你的罪孽,自当由你的孩子来承担。”

“谋杀皇子是重罪——”

“本宫连皇帝都能杀,还在乎两个皇子?”晏东凰冷笑,“晏鸣,本宫对你足够仁慈,没有让你受千刀万剐之刑,你该感恩戴德。”

晏鸣嘶吼着:“东凰,朕的错,一切都是朕的错!你能不能放过他们?就当朕求你了……”

“放过他们?”晏东凰冷道,“让他们长大之后来夺江山吗?做梦!”

说完,她冷冷吩咐:“姜太医,现在去煎药,其他太医负责给皇后和各嫔妃一一号脉,趁本宫还有口气,把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掉。”

姜太医面色苍白惊惧,却不敢违抗:“是。”

晏东凰闭眼靠在椅子上,眉眼已经浮现青黑色,加剧的疼痛使她声音染了颤栗:“史官记载,三月二十六,青鸾长公主晏东凰奉先皇遗诏,废昭明帝位,将晏鸣贬为庶人,杖杀于午门外,暴尸三日示众……”

“晏东凰,你敢?!”晏鸣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起身扑向晏东凰,“你已经中了毒,就该乖乖去死,你为什么还活着?你凭什么决定朕的命运?凭什么?!朕偏不如你所愿——”

凤摇光抬脚一栏,甚至根本没用多少力气。

晏鸣整个人就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双脚上镣铐发出刺耳的声响。

凤摇光踩在他脊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到现在还自称朕,你是多舍不得皇位?权力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你生怕别人抢了你的皇位,要把所有有本事的人都杀光,这样你才能高枕无忧。”

“可惜你打错了如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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