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现在这一线生机，都被时方通给冲撞没了。”

大夏百姓一向认为，自尽的人煞气最重，连王妃都扛不住，他们的夫君算是彻底没希望了。

沈雁归深以为然，“我瞧着那些夫人的眼神，大抵也觉得蔡崇是故意来克死她们夫君的。”

时方通这一命，没替蔡崇平息众怒，反倒叫众人的火气更大了。

墨承影提醒道：“不过她们现在是悲伤过度，等事情过去，还是会回过神的。”

蔡崇现在虽然赔了夫人又折兵，但他不着急。

等缓两天，大家情绪稳定了，便能听得去道理，各位大人家的儿子代替其父、其祖父之职，便又是他的利爪。

沈雁归往后一靠，仰头看着自家夫君，“那就不等她们回过神来。”

墨承影回以微笑肯定，“头发还没干呢，坐好。”

“干了就不会湿吗？”

沈雁归双手搭上他的脖颈，“夫君的本事，夫人还是知道的。”

也不必她用力按压，墨承影托住她脑袋，吻了下来。

左右就在汤泉旁，大不了再泡一次。

落霞山的山体滑坡，是天灾，却也不完全是天灾。

钦天监预测到这场大雨的时候，沈雁归便想起纪州的水灾。

洪水可怕，却也可疏可导。

她暗中调遣一部分赤甲军，穿山而来，将落霞山所有水源改道，尽可能汇聚一处。

又提前在部分路段埋了黑火药，炸了两次。

山体松动。

待到这次暴雨降临，所有水流汇集，山体承受不住，半山松动的泥沙倾倒。

将枫林苑一整个埋住。

现下落霞山是少了半个山头，多了一个巨大的坟茔。

枫林苑在已经辨不出具体位置，想要将里头的人挖出来，不说完全没有可能。

至少凭着人力，没有两三个月不可能实现。

可别说是两三个月，便是两三个时辰，情况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落霞山那边，诸位夫人留在山中，也并不能帮任何忙。

各家留下主事的儿子、带着家丁，与禁军一起挖山寻人，便陆续离开。

蔡崇毕竟是宰相，不需要亲自守在这边，安排好这里的一切，先行回京。

黄昏时分，梅园那边送来吃食和热水。

关键时期，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影响到结果。

所以这吃食和热水，是新任禁军统领樊虎亲自带人送来的。

他命令禁军分给各家公子和下人。

“各位公子歇一歇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樊虎眼扫四周，“继续。”

梅园送来的，都是鱼肉和白面馒头，还有新烤的全羊。

干了大半天的体力活，下人们狼吞虎咽起来，有人不合时宜说了句玩笑：

“只怕我断头饭都没这么丰盛。”

不止膳食丰盛，酒水也很好。

各家公子忧心家人吃不下，只是喝了几口水，其中有公子客气道：

“大人也让这些将士们吃几口吧，他们忙了一整天了。”

樊虎严肃道：“禁军纪律严明，非规定时间不能膳饮，各位公子好生歇息，我们继续。”

各位公子满眼感激：“诸位辛苦了。”

雨后山林里的风，湿漉漉的，摇着未被泥土覆盖的枯草，带着远处掠来的寒英气息。

清幽，淡雅，带着一股死气的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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