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面膜做到一半的时候,许一心突然来求救,声音里隐约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肖颖你快来,我们被带去派出所了!怎么办……”
“什么?”肖颖几乎从沙发里跳起来,含含糊糊地急忙问:“怎么回事?”
原来竟是何明亮与人在公共场所发生了冲突,以一对三,最后连警察都出面干预,公事公办,双方均被带回去做笔录。
许一心从小到大哪里遇到过这种阵仗?立刻慌了手脚,也顾不上有用没用,首先想到的便是肖颖的电话。
平时与她接触最多,这几乎是一种本能。
结果等到肖颖匆匆忙忙赶过去,只见已经有人在那儿调停,一位年轻的警察正在里面和那人说着话,神色态度都很和善客气。
她停在台阶上平复了一下喘息,才快步走进去。
许一心就坐在一旁,见了她立刻跳起来抓住她的手,一张脸上神色憔悴,显然余惊未定。
她将她拖到角落里,轻声问:“现在怎么样了?大晚上的,到底在闹什么?”转头看看,并没找到何明亮的身影,想来是被带到里屋问话去了。
许一心朝那个年轻警察瞥了一眼,叹了口气,声音低低的,有点萎靡:“待会儿再说吧。”话音落了没多久,旁边的一扇小门便被打开来,跟着走出来的正是身形高大英伟的何大会计师。
肖颖却暗暗吸了口气,也难怪会被110抓来,那一脸的乌青红肿单就视觉上来说已经足够可怕,看似十分严重。
可是,在娱乐场所打架斗殴,这实在不像是一向精明稳重的何明亮同志会做出来的事。
这时陈耀也已经站起身,语气诚恳地说:“十分感谢你们网开一面。”
那位年轻警察却笑道:“既然连我们刘局都发话了,不放人也不行啊。”又转身冲何明亮一扬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下回别再犯了啊,看着挺斯文一个人,怎么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不过,人家三个人,你就那样单枪匹马地冲上去,还差点打破其中一人的头,也真够狠的!”
何明亮也很乖,知道这是人家的地盘,少不得要被教训两句,如今又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已经足够庆幸,便也点着头配合,一直到出了派出所大门,才长长舒了口气。
许一心回头瞪他,夜色下眼神被掩盖住,也不分清是恼怒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总之最终只是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肖颖还是纳闷:“刚才在电话里也没讲清楚。我说何明亮,好端端的你为什么打架啊?要不是……”她突然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要不是运气好,我看今晚够你受的!”
“也没多大的事。”何明亮笑道:“就是看那几个小流氓不爽。”明显是语带保留,却愈加令人觉得可疑。
于是肖颖又问许一心:“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她觉得更加奇怪的是,为什么当时他们两个人会在一起。
当年在大学里,这两人分明势如水火,常常一言不和便争辩起来,可偏偏争论的主题又都是一些专业问题里的细枝末节,所以她总是笑话他们无聊,结果没过多久,战场就迅速扩大到其他领域,最后就连娱乐圈里某个明星的八卦绯闻也不幸沦为点燃何许二人口头战争的导火索。
曾经许一心忿然地说:“如果早认识何明亮几年,或许我高考填报的志愿就不是现在这个了。”
她接道:“对对对,你们都应该去当律师。”
却立刻引来反驳:“什么我们?别拿我和他相提并论!那人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总像跟我有仇似的,凡是我赞成的,他必然要反对,简直是无聊透顶……”
可就是这么个无聊透顶的人,却和许一心深夜一同出现在派出所里,这是多么奇怪的一件事?
肖颖曾一度觉得,毕业后这两人应当老死不相往来才对。而事实上,她在近一两年的时间里,也确实极少听见许一心提起何明亮这个名字。她猜她大概讨厌他都来不及,因为偶尔谈论起旧日同学,何大会计师总会被许一心有意无意地忽略跳过。
可是如今问起来,许一心却也不肯答她,仿佛有点累,脸色并不是很好,映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只是揉了揉脑后的头发,颓丧低沉地说:“改天说吧,我现在想回家睡觉。”
肖颖一愣,挽住她问:“你没事吧?”
“没有。”
“那早点回去休息,要不要我送你?”
许一心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眨眨眼睛:“我是女的,你也是女的,两个女人有什么好送来送去的?”
“肖颖,你回去吧,正好我和她同路。”一旁有人主动请缨。
许一心拉住车门的手微微一顿,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坐进车内。
直到载着何明亮与许一心的出租车绝尘而去,肖颖才转过头,迟疑了一下,问:“他们俩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有点诡异啊。”
陈耀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低眉望着她,反问:“还看不出来么?”
“什么?”
陈耀静默了半晌,才淡淡地一笑:“何明亮打架,是因为对方言语冒犯了许一心。至于两个人为什么会在酒吧玩,那就不太清楚了。”他又停了停,目光里似乎含了些兴致盎然的意味,在夜色下更显得幽深盈亮,意有所指地说:“其实你有的时候真的挺迟钝。”
肖颖不禁一愣,迟钝么?或许吧。又或许叶昊宁也是这样认为,所以才会时不时便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根本不屑与她争论,就因为她笨。
如今被这样一提醒,她好像突然有了一丝恍然,但又不确定地质疑:“他们以前简直是势不两立。照你这样说的……真会有这种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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