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把张萱的审讯记录和录像交给了叶书记，然后又小声说道：“书记，刚刚得到消息，张萱在看守所里自杀了。”

叶书记眉头微皱，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几十年的政治生涯他什么都经历过。

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的时候，法律不健全，整个社会充斥着一切向钱看的思想，斗争十分残酷，现在已经算是十分温和了。

“我知道了。”叶书记淡淡的说道。

秘书随后轻轻的退出了办公室，把门关上。

叶书记看着手里的审讯记录和录像，眼神十分深邃，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下班后，叶书记低调的出现在医院。

王启昂已经醒了，昨晚为了这个计划他就担心的一晚上没怎么睡，刚刚睡了一觉，此时感觉精神不错。

欧阳如静给他削了一个苹果，一边喂着王启昂，两人一边说着话。

叶书记走进病房的时候，正看到女儿给王启昂喂苹果的画面，心里一阵酸楚——女儿长这么大好像还从来没给自己削过水果。

“混蛋王启昂。”一个老父亲的愤怒，内心呐喊道。

“爸，你来了，这次你可以为启昂做主，姜家太丧心病狂了。”欧阳如静看到父亲来了，立刻起身说道。

“叶书记……”王启昂一副虚弱的模样准备起身，下一秒被欧阳如静按在病床上：“你才醒，别乱动，医生说要观察。”

“哼！”叶书记很不满的轻哼一声，道：“行了，躺着吧。”

“谢谢叶书记。”王启昂虚弱的说道。

“小静，你先出去，我跟他讲几句话。”叶书记面无表情的说道，根本看不出他内心在想什么。

欧阳如静看了看父亲的表情，随后点了点头，转身对王启昂询问想吃什么？一分钟后她离开了病房，去买晚饭去了。

欧阳如静离开病房后，叶书记的秘书轻轻关上病房的门，然后坐在外边。

叶书记坐在病床的椅子上，王启昂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规规矩矩的半躺在床上，心里有一丝忐忑。

“真的还是假的？”叶书记突兀的问了一句。

王启昂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很想问一问，自己的车都被撞翻了，叶书记你怎么还不相信啊？

可是他不敢，因为既然叶书记问出了这个问题，说明对方心里百分之八十认为是假的。

病房里出现了片刻的沉默，大约半分钟后，王启昂抬头，盯着叶书记的眼睛说道：“叶书记，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您现在是东华省的书记，但不可能永远都是，既然跟姜家闹翻了，为了如静的安全，就要彻底将对方按死。”

“是为了你的安全吧？”叶书记冷冷的盯着王启昂说道。

“我就是一个小人物，姜家随时都可以把我拿下，现在不拿的原因可能是不想再起波澜，打草惊蛇。”王启昂的目光没有退缩，而是跟叶书记的眼神对视着，开口说道：“当然，如果姜家完了，我肯定也是受益者。”

叶书记没有再说话，盯着王启昂的脸几秒钟，随后移开目光，淡淡的说道：“我一开始就对你不满意，现在更加不满意，胆大包天，没有底线，更加没有信仰。”

“不，叶书记，我有底线，更有信仰。”王启昂立刻说道。

听了王启昂的话，叶书记心里一愣，万万没有想到对方敢反驳。

“张萱一个偷情，毒杀丈夫的女人，死不足惜，反正怎么都是死，如果她是一个普通人，不是死罪的话，我肯定不会如此。”王启昂说道。

“至于信仰？我更有，那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在四平县，我每天都会去村里实地走访，帮着农民解决问题，带着他们脱贫致富，他们的诉求是第一位，而不是有钱人或者权贵的诉求。”王启昂继续说道。

“我们一直说先富带动后富，可是最终怎么样？利用政策和各种特权，侵吞国有资产和法律漏洞先富起来的那些人，现在是什么嘴脸？他们吃着时代的红利，却认为是自己的本事？压榨和欺负农民和底层人，想让老百姓永远不能翻身，想过解放前资本家的生活。”王启昂越说越激动。

“我们大部分官员助纣为虐，跟他们苟且，利益绑定，欺压善良的老百姓，表面上一套，背地里过着腐败的生活。”

“我很想代表老百姓问一句，不是说先富带动后富，最终共同富裕吗？为什么现在的共同富裕变成了数据上的共同富裕，成千上万辛辛苦苦干一个月只有2000块的老百姓，跟亿万富翁平均，不觉得可笑吗？”王启昂的话很尖锐。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叶书记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我知道，只是说一些实话，实话难听，叶书记可能不愿意听，省城的万圣花园，烂尾五年了，老百姓交了钱，却拿不到房子，找地产公司讨要，还要被打上刁民的标签，而地产公司的老板却整天花天酒地，政府不为老百姓撑腰还要为地产公司老板撑腰，说老百姓违法？”

“这是什么狗屁法律？”王启昂爆了粗口，他豁出去了，反正今天看叶书记的样子自己不会有好下场。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车都撞翻了，老狐狸还是不相信。

“我觉得与其在这里问我有没有底线和信仰？不如去问问省城的官员。”王启昂说道，随后闭上了嘴，等待着对方的怒火与审判。

叶书记的表情十分难看，盯着王启昂的脸，但并没有说话，病房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吱呀！

正在这时，欧阳如静提着饭走了进来，道：“爸，你还没吃饭吧？我也给你买了饭。”

“饱了。”叶书记冷冷的说道，连女儿都没有给好脸色，起身直接走了。

“爸，怎么了？”欧阳如静一脸的茫然。

王启昂刚才一通喷，嘴是舒服了，此时心里却有点后悔，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叶书记走了。

欧阳如静坐在椅子上，一脸疑惑的对王启昂问道：“你跟我爸聊什么了？怎么了？”

“呃……没什么。”王启昂心虚的说道：“如静，你说我在省城做点生意怎么样？”

他已经开始想自己以后的出路了，指不定明天就直接成普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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