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岩早就认识他,尤其上学那会儿,“刘二豹”的名号如雷贯耳,名震金安。和关西村村委主任赵三泰一样,金安县老一派的社会混子,靠着拳脚打天下。
那个年代,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但凡心狠手辣,胡作非为的,都赶上了改革开放腾飞时期的好时候,赚得盆满钵满。经历了一次全国严打后,这些人纷纷逃窜,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靠着积累起来的财富,光明正大地走向台前,依旧掌握着稀缺资源。
刘建林当年靠着录像厅起家,后又开了全县最大的游戏厅。转行后沉寂了几年,接了他父亲的班,进入服装厂工作,短短几年时间摇身一变成了厂长,直至现在。
除了本业,他在服装厂楼上开着酒店,这才是他的主要收入来源。29家国企中,也就服装厂日子过得滋润。或者说,刘建林的日子过得潇洒。
但凡能坚持下来的,必定和县里某些领导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乔岩早就听说,刘建林经常和陈云松他们混在一起打麻将,而且玩得特别大,一晚上输个十几万几十万不叫事,这已经是赌博。
乔岩才不会因为他是早年的社会混子而高看或胆怯,对付这种人,你越露怯谦让,对方越得寸进尺。一次把他制服,后面的事反而简单。
乔岩接过烟,指了指沙发道:“坐下聊吧。刚才付县长和童部长在会上的讲话,想必你俩都听清楚了。组织派我担任国投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任务繁重,压力巨大。今天我刚到任,有些话必须说在前面。”
“从年龄来讲,二位都是我的前辈,应该叫叔叔伯伯。私底下我肯定会这么叫,也会表现出应有的尊敬。但进入工作状态,我就是你们的领导,这点,你俩一定要清晰,不要想着以老欺小,倚老卖老,我不吃这一套,更不会混入私人情感。”
乔岩一脸严肃继续道:“就在今天中午,曹书记再次找我谈了话,让我物色人选,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您二位既然是工信局选定的,我尊重主管部门的意见,暂时不会动,先运行一段时间再说。”
“作为董事长,我也不会眉毛胡子一把抓,重点就抓您二位。我安排的事,会上定了的事,你们遵照执行就行。由于内设机构还没成立起来,下一步会明确分工及分管科室,还要选配人马。今天第一天,不多说什么,明天上午咱们就具体研究,您二位有意见吗?”
刘建林一开始还嬉皮笑脸,听到乔岩年纪轻轻,如此强势,顿时心感不悦。一脸冷漠道:“这是什么情况,意思是我以后每天得来这上班?”
乔岩斜视着道:“不然呢,你现在是国投集团的董事,兼任副总经理,既然应了这份差事,就得按规矩来。”
刘建林往沙发上一靠,手耷拉在靠背上,一副目中无人的神态道:“这个副总经理,是他们求着我当的,才不稀罕呢。哦,服装厂干得好好的,说收编就收编了?那有那么好的事。让我每天来上班,不可能的事,你要觉得我不合适,趁早换人,还懒得伺候你们了。”
刚来就受到威胁,乔岩面不改色心不跳,盯着他看了半天,铮铮地道:“行,我尊重你的意见。”
刘建林立马露出凶狠的表情,那眼神似乎要吃人似的。本以为随口一说,结果对方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架在半空中。
姜泽成见状,赶忙和稀泥道:“建林,乔董事长不是那意思,这不马上要国企改革了,时间紧,任务重,付兴海县长亲自挂帅督办,咱们都属于改革范围,上面催得紧,有些事得抓紧推进啊。”
刘建林目不转睛盯着乔岩,耷拉着的手渐渐放了下来,缓缓起身道:“改革?我首先不同意,谁要敢动服装厂,三十四名职工就和他拼命。老子不伺候你们!”
说完,大摇大摆离去。
姜泽成本来想追出去,被乔岩叫住道:“别管他,爱干不干,离了他公司照样运转。”
见乔岩如此胆识和魄力,姜泽成打心眼里佩服,谁都不敢得罪的地头蛇,他却不屑于强权。即便如此,好心提醒道:“乔董,你刚上任,还是冷静点为好。刘建林这种人不好惹,急不得,慢慢来吧。”
乔岩冷笑一声道:“不好惹?那我还惹定了。你今天和他退一步,明天那就敢拍桌子。不聊他了,让自己去考虑吧。办公室主任有了没?”
“有了,暂时从建筑公司抽调了个相对年轻的,叫鲁达,今天上午过来了,说下午有事,要不现在给他打电话?”
在机关单位,虽说有些不着调的刺头,但头上悬着剑,关键时刻谁也不敢掉链子。可国企就不同了,常年负债亏损运营,发不了多少工资,导致职工自由散漫,纷纷开辟第二战场搞副业,心思压根不在工作上。
这就是乔岩即将面临的一群独特的群体,年龄普遍偏大,心早已散了,能把这群不是正规军的正规军调动起来,难度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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