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杀人不眨眼的畜生。”
十三没有否认。虽然不是出于自愿,但是他确实杀了很多很多人,甚至很多无辜的人。
“如果你想报仇,那你可以动手的。”
十三说完,阖眼张开双臂,而三十九已经来到十三身侧,目光冰冷的看着衣长恨,如同看一个死人。
衣长恨的眼神越来越危险,杀意也越来越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她努力的压制着满腔的愤恨,以及那忍不住快要被理智冲破的枷锁。
深深吸了一口气,衣长恨颤抖的手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很多时候,人们以为自己有很多的选择,而往往,也仅仅只是人们的一厢情愿罢了。命运像一只操控着玩偶的手,而那个玩偶,名叫弱者。
她的心里很清楚,当她忍不住的那一刹那,就是双方本就不牢靠的合作破裂的时候。而合作破裂,恐怕这世上将再也没有她这个人。
“记得你说过的话。”衣长恨目光森森。
“从没忘记过。”
十三给三十九一个眼神,示意她退回去。
三十九的杀意如潮水褪却,默默撤回到十三身后。
“啧,真不愧是焚隐培养出来的好狗。”
衣长恨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看着三十九略有些嘲弄,她很明白谁才是做主的人,既然不能掀桌,骂两句也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对此,三十九没有任何表情,内心甚至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对方说的根本不是自己。对她而言,她现在活着,只是十三手里的一把刀。
“躺下。”衣长恨指了指屋里的床榻。
十三依言,默默躺了上去。
……
整整两个时辰,秘术终于完成,衣长恨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显得异常疲惫,完全虚脱的样子。
这两个时辰,十三也经历了非人的痛苦,很难想象,衣长恨当初是如何坚持下来的,或许仇恨真的很像自我最后的精神救赎,可以让一个人忘记痛苦,挺过残酷的折磨,卑微而又伟大的活下去。
不得不说,裴家这门秘术确实与寻常宗门的秘术不同,属于极为偏门的一种。十三的整个头骨都被一股金色的神异真元生生炼化,而后这股能量最后填充到他的头骨中,让他可以做到从内而外的改头换面,而不仅仅是改变皮肉的障眼之法,只不过整个过程痛苦万分,一般人还真难挺过来。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这股金色真元塑骨完成之后,那股紫气突然涌出,直接将金色真元吞噬掉并且同化。让十三更为诧异的是,吞噬完金色能量之后,此时,他用这股紫气一样可以做到原本金色真元才能做到的塑骨功效,就仿佛那紫气裹挟着金色的真元,已经完全融入到它的颅骨之中。
看来,这紫气远比自己想的要玄妙的多,不光能帮自己遮掩气息,吞噬秘术,还能吞噬其他能量,这股紫气的格位恐怕还要超过自己的预期。十三暗自思索着。
衣长恨诧异的看着十三,根据玉筒的记载,那金色真元不同于寻常灵气,乃是功法将体内灵气转化后反复淬炼形成的施展秘术的特殊媒介,只有修炼秘术的人才可以帮他人改变容貌,这也是裴家当年在不闻人中能站稳根脚的重要原因,所以她也不怕十三会卸磨杀驴,可现在,这缕她操控的媒介竟然突然被吞噬了是个什么情况?
深深的看了眼十三,显然,这个如冰一样的少年,身上恐怕还藏着不少秘密,不过她也没有太过担心,毕竟在他人身上施展媒介塑骨,依然只有她可以做到。
没有过多纠结,休息了大概一个时辰之后,衣长恨开始给三十九塑骨,之前会如此疲惫的另一个主要原因便是媒介突然被吞,让她遭受了些许反噬。
嘲讽归嘲讽,但是该做的事情自然不会胡来。孰重孰轻她还是分得清的,眼下除了眼前的少年,谁又敢帮她去找焚隐圣地报仇?天殇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她自然也是知道的,最后若不是圣王出手,天殇恐怕早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一个王朝尚且如此,更何况她目前孤家寡人一个。除了天殇王朝,其他参与的宗门有绝大多数都被焚隐狠狠的报复了一番,整个东土最近杀气实在是有些重,更有甚者借着势头在暗中伺机解决一些私人恩怨,最后把锅甩到焚隐的头上,对此,焚隐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谁给我钱,我就替谁办事,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道,至于名声,就焚隐那恶劣的名声,那还有下降的空间吗?
待两人都塑骨完成之后,衣长恨虽然觉得虚脱,但对自己的作品还是比较满意。此时的十三已经完全变了个人,按照对方的要求,原本异常俊朗的容貌彻底消失,此时的十三显得平平无奇,如果不是那股冰冷的独特气质,现在的他绝对是那种丢在街道上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货色。
甚至狗也懒得多看一眼。
至于三十九,衣长恨倒没有过多的让她丑化,只是给她变了一个样子,有点子小家碧玉的味道。
“塑骨秘术虽然不惧大多数修士的窥探,但切忌不要用干体内的灵气,毕竟媒介还需要灵气的支撑,虽然消耗极小,但若是灵气完全消耗完,媒介失去灵气会消散掉。届时,少了媒介的支撑填补,面容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衣长恨的长呼了一口气,定了定内息。
“不用担心灵气附着在头骨会被发现端倪,毕竟媒介所需的灵气支撑消耗极小,差不多和一般修士淬炼骨骼时所附着的灵气总量大差不差,只要不透支体内的灵气,就不用太过担心暴露的风险。”
“当然,这世界上没有毫无破绽的秘术,按照其中的记载,人生天地,自有其独一无二的[道貌],也就是[骨相],这世间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叶子,修为极高的修士,亦或者对相术有极深造诣的人,还是能通过外貌看出些许不协调的端倪,这一点是需要你们注意的,当然,相术本身就是旁门,能将其修炼到很高水平的人毕竟只有极少数,但若是遇见了,还是小心点为妙。”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衣长恨呷了口茶看向十三。
“我需要人,最好的没有根脚的半大孩子。”
衣长恨上下打量了一番十三。
“像你这样的半大孩子?”
好家伙,这女人是懂嘲讽的,有被冒犯到。
十三撇了撇嘴,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只是个束发之年的少年郎,但在地球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是那趟奇幻的旅程改变了他,何况,这个曾经的裴家大小姐其实也没有多大。
“对,像我这样的半大孩子。”十三翘起二郎腿,从衣长恨手里抢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要训练死士?”衣长恨正了正有些疲惫的身子。
“不止是死士,焚隐远比你想想的恐怖的多的多,其他事情,我会慢慢筹划。将来,如果只有我们几个人,纵然修为再高,也会有分身乏术的时候,毕竟,总不能需要点啥情报还要去死对头焚隐那边花钱买吧?我会将他们先领入修行,至于后面的安排,会根据实际的情况再做调整。”
“对了。”十三突然想到了什么。
“尽量不要让这些人知道你的任何信息,最好的方式,是你委托一个你信任的人来帮你完成这件事情,以及,让委托人和他们保持单线联系。”
十三思索片刻,他现在会的,自然只有焚隐的修炼法诀,但他却并不想教洞明通幽诀。一旦焚隐发现洞明通幽诀流传在外,必定会不遗余力不计成本的去追查,焚隐的逼供手段,相信没有几个人能挺得住,暴露的风险太高。所以,只能另想办法。
衣长恨不是个傻瓜,自然明白十三话里的寓意,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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