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公瑾竟言天下之患与汝无关,不知公瑾是否大汉子民?”
“请恕瑱问个清楚,公瑾助孙郎,乃为一己之私,还是为平乱世?”
“若是后者,公瑾岂可言大汉之患与汝无关?”
“若是前者,汝等皆为贼类,而今之势乃咎由自取!”
“瑱虽不才,却不愿与这等乱国之贼共存也!”
说到此处,秦瑱便站起身来,一脸正色的看着周瑜。
若周瑜敢说自己毫不在乎大汉的江山,他转头就走。
而周瑜听罢这番言语,自是眉关紧锁,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真的很想指着秦瑱破口大骂一顿,没见过这么拐着弯骂人的!
但秦瑱说的话,却由不得他有任何反驳的空间。
毕竟,秦瑱说得很清楚,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不是在和他说什么天子大义,而是上升到了民族认同感的问题。
他再怎么说,也是大汉子民的一员,这点无法否认。
若是秦瑱拿天子说事,那他肯定反驳秦瑱伪君子。
谁不知道现在天下大乱,这些诸侯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不想当皇帝的。
从这点来说,刘备比孙策高尚不了多少!
他辅佐孙策,也是想要帮助孙策改朝换代。
可秦瑱这货压根不提起这些东西,就说你同胞正在受难,你帮不帮吧?
如果要帮,那好,麻溜点赶紧出仕帮他扫平乱世。
如果不帮,那更好,你丫就是个纯汉奸,我也懒得再劝!
这个时代并没有道德绑架这个词,但秦瑱确实在道德绑架周瑜。
偏偏周瑜没见过这种招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于是他便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思考该如何回话。
可秦瑱见之,却又笑了起来,语重心长道:
“公瑾如此犹豫,想来也是有心为我大汉做些事情。”
“也罢,我知孙郎早丧,公瑾心中烦闷,不愿强求。”
“只愿公瑾早日想通关节,出仕助瑱一臂之力!”
“公瑾须知,我大汉人才凋零,似公瑾这般全才甚少有之。”
“值此乱世,万民丧之,卿若不出,将天下何?”
一语言罢,他便对周瑜拱了拱手,抱拳而去。
行出房间,又遇到了其妻许氏,秦瑱对之微笑点头,又朝庄外行去。
许氏入得堂中,见周瑜皱着眉头立在屋内,便疑惑道:
“夫君何以这般模样?不知与秦君谈了何事?”
她说着,上前将周瑜怀中水瓮接过,又放到了书桌旁边。
看着秦瑱饮水的碗,她便连带拿起,准备清洗。
可这时,周瑜却突然清醒过来,看着妻子手上的碗,便道:
“此物与我弃之,勿要再用,秦瑱这厮,着实可恶!”
说着,他便上前接过碗来,一下抛出了书房,又闷闷不乐的回到了桌前开始看书。
但这一次,他这书是怎么看也看不下去了。
想着秦瑱方才的言语,他又站起身来负手踱步。
走了几圈,又觉浑身不自在,许氏看着他这幅坐立不安的模样,不由捂嘴一笑道:
“想来秦府君也未曾走远,夫君何不追赶?”
周瑜一听此言,顿时眉头一挑,转身便回到书房之中弹琴。
随着他指尖一阵拨动,悠悠琴声便即传出。
可琴声之中却没了以往那般悠扬,转而变得颇为急促。
另一边,秦瑱行出了周瑜的田庄,便见步骘上前问道:
“府君,不知那周公瑾可愿出山助力我军?”
秦瑱闻言,先摇了摇头,但又不禁一笑道:
“虽说不愿,但料想也不须再费多少功夫!”
“吾观子山在此,莫非吴郡户籍已经清点完毕?”
自从他入主吴郡之后,整个吴郡上下官吏就在加班加点统计户籍,步骘就是负责这一工作的秘书。
步骘听他第一句话,刚想称赞,又听第二句,忙道:
“吴郡十三县,已经清点完毕,都在此册之中!”
他忙从袖中抽出了一本小册子递到了秦瑱手上。
而秦瑱接过一看,就直接看笑了,指着册子道:
“整个吴郡十三县,竟只有九万一千二百四十一户,人口仅有四十五万?”
“若是我没记错,府内所载,中平六年统计吴郡十五万户,六十七万口!”
“直到建安元年,孙策统计共有十万六千七百二十户,近五十万口!”
“数年时间,吴郡户籍不增反减,莫不是难民会吃人不成?
说着这话,他是真的有些恼怒了,不怪孙策如此愤恨士族。
换做他来当政,士族兼并如此猖狂,他也得好好打压一番!
十年时间,吞并了将近三层人口,若是再乱十年,这还了得?
步骘显然也能感觉到秦瑱此时的心情,忙低头道:
“回禀府君,吴郡各大士族家主现在也已经聚集城内。”
“都在等待府君前往衙署会见,在下便是来通报此事!”
秦瑱听此,便点了点头,拿着书册上了车驾道:
“来,子山与我同乘,我等一道回府,会会这些江东豪族!”
步骘见状,犹豫了片刻,也跟着秦瑱登上了车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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