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朱红马车缓缓从沈府驶离,马夫人坐在车内,胸口微微起伏,她还未曾从丹娘那番话里缓过神来。
“真是没想到,宋家出来的一个小小痴儿,竟然也敢这般与我说话!你方才听见她的话了吗?好不客气,眼里可还有我这个长辈?”马夫人呢喃着,脸都气得微微发白。
邹妈妈劝道:“太太别气,当心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不值当!那宋家小七就是个傻子,您也不是头一回知晓了,怎么还把她的话当真呢?”
“是不当真,可……谁让她字字句句都往我肺管子上戳呢?!”
“眼下还是咱们家大小姐的事情更要紧,若不是急需这笔银子,谁又会去沈府那样的破落地?”邹妈妈又换了个角度去劝。
马夫人嘴角紧了紧。
方才进沈府时,里面的一草一木都让她惊讶。
她原先也不是没去过沈府,但从前的模样和如今比起来,简直像换了个府邸。虽是冬日,里头依然能透着菜蔬的清新香气,地上的青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也重新修缮改道,如今进府的路都与先前不同了。
当初,沈家一家离开云州,谁不等着看这对小夫妻的笑话。
他们俩一个痴傻,一个瞎瘸,如何料理这么一座宅院?
可人家偏偏料理得很好,还把庄务打点得妥当,谁不说沈家庄子是近两年收成最好的庄子,不但主子赚得多,庄子上的那些佃户们也过得比别家富足。人最怕的就是比较,一传十十传百,居然也传到了马夫人的耳朵里。
想到这儿,她又是一阵长叹:“你说得对,先去瞧瞧秀兰吧。”
且说马秀兰分家风波过后,小两口搬了出去。
一个三进三出宅院布置得典雅秀丽,因只有小两口住,这儿的婆子丫鬟们也有定数,左不过十来个人,足够伺候得夫妻俩舒舒服服。
马秀兰这一仗大获全胜,倒也过了一段时日的悠哉日子。
借着这段时光,她将原先在月子里未能养好的身子都补了回来,直把自己养得皮白肤润,气色上佳。
好日子却也是有限的,小两口搬出去约莫两个月,文太太就开始坐不住了。原先她觉得不听话的二儿子既然愿意离开,那就随他去,反正她还有心爱的大儿子与大儿媳在身边,不稀罕他们二房两口子。
可当文太太出门会友赴宴时,常常被人问起小儿子分家一事,她即便再是个粗人,也能看出那些人眼底的戏谑和笑话。
父母尚在,大哥都未曾分家,小弟却先领着媳妇另立门户,这话虽然说着也有理,但总归不好听。有些好事的妇人更是耳聪目明,也不知从哪儿打听来了文家的热闹,变着法子地在文太太面前念叨。
念叨的次数多了,文太太就算有再厚的脸皮也撑不住。
她不擅长应对这种迂回阴冷的招数,只会横冲直撞,几次三番交锋下来,不但没有占到半点上风,反而把自己气得够呛,回去后没少与文大人争执。
夫妻俩吵到最后,文大人总是会捋着胡须,冷笑道:“不让他们分家你待如何?还要让你那刻薄儿媳的名声传得满城皆是吗?”
文太太哭得眼角地脂粉都糊了,拧着帕子,捂着心口:“可现如今人家都知道了呀!”
分与不分,聪明的人家都能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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