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妆先是一愣——那么多干粮,都吃光?
不过转念一想,倒是可以理解——她有时练武回去,都要来一次宵夜,更何况人高马大的他?
从前她是不理解,一个人怎么可能吃那么多。
现在理解了,毕竟……她每天也吃这么多了,她现在的饭量,甚至比父亲兄长的还要多。
或者,到国公府厨房?
但她素来不在厨房用膳,这样贸然去,会不会被下人多想?
还是让裴今宴再等半个时辰?
人家风尘仆仆地回家,她看见后,不说让人休息,便拉着练石锁,也实在过分。
想到这,苏明妆问王嬷嬷等人,“你们会做一些快速的吃食吗?例如汤饼之类?”
王嬷嬷为难,“回小姐,面食是由尚春负责,我们不会。但尚春今天身体不舒服,奴婢让她休息去了。要不然,奴婢去看看她,恢复得如何?”
苏明妆摇头,“她身体不舒服,怎么能勉强她?我来吧。”
说着,开始单手拆布条起来。
王嬷嬷一愣,“您来?小姐您会烹饪?”
其他丫鬟也不解——她们伺候小姐这么多年,没听说小姐会烹饪啊?而且小姐嫌厨房油腻,是从来不肯靠近的。
苏明妆自然会了,在梦里学的。
“之前我在一本古书上,学到一种古老的汤饼做法,想试试,我记得英武院的厨房里有面粉吧?”
“回小姐,有,但……”
“我去看看。”还没等王嬷嬷说完,就见小姐拆了布条,一边挽袖子,一边过了去。
几名丫鬟急忙一窝蜂地跟着,宽敞的院落,只留裴今宴一人愣在原地。
他惊愕地看向厨房的方向,苏小姐主仆的对话声,仿佛越来越远,他也好似从地面,飘飘然到天空。
她竟然……愿意为他洗手做羹汤?
。
另一边。
进了厨房,苏明妆叹息——今天晚上,她过于冲动了。
说好不泄露梦里的一切,怎么又要跑来烹饪?
是因为这些天的努力通过了检验、能提起三十斤重的石锁太过高兴?还是见裴今宴风尘仆仆回来,饿得肚子咕咕叫,又要陪着她练石锁的感动?
两者好像都有。
她对裴今宴不存在怨恨,同时也不存在幻想,她没想过他会对她这么……好。
想到这,她叹了口气——如果梦里,他也对她也这么好,她是不是就不会与锦王发生什么?就不会有那段痛苦回忆?
她将这些胡思乱想抛开——管他是什么原因,人家带着她练武,她准备一次汤饼,是应该的。
洗过手后,苏明妆先挖了一盆面,然后一只手端着装满水的瓢,一点点地倒水,另一只手则是有节奏地抓面粉。
旁观众人满脸疑惑。
云舒小声问道,“这……真是汤饼吗?汤饼是这么做的?”
雅琴也小声回答,“刚刚小姐说,是从古书里学了古法汤饼,你别说了,看着就是。”
“哦!哦!”
苏明妆心想——汤饼当然不是这么做的,这是她自己发明的汤饼。
这特殊的汤饼,还有个渊源——
从前,尝遍天下美食、异常挑剔的她,不喜味道平平的汤饼。
后来梦中落魄,她又生病,那天她在简陋的房子里饥肠辘辘,屋外飘着鹅毛大雪,她冻得瑟瑟发抖,连口热水都没有。
她思念过去、想念母亲,也想吃一口热气腾腾的汤饼。
她裹着破烂被子里,在床上哭了好一会,却发现除了肚子更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也不懂,自己为何会想吃素来最瞧不起的汤饼,但却越来越想吃。
她咬牙掀开不算温暖的被子,冲入寒冷之中,绞尽脑汁地思考汤饼的做法。
按照道理,应该是先把面粉和成面团,然后擀成面饼,或用刀切、或用手撕,成一条条的面,再煮入汤中。
她当时如何会和面?
就这么把水一股脑地倒入面中,好好的一盆面、也是当时她仅存的一盆面,就这么被她搞得面不是面、粉不是粉。
当时她气得嚎啕大哭、还动手打自己,最后哭也哭了、打也打了,依旧饥寒交迫。
之后她胡乱地做了汤,煮了不是汤饼的汤饼,吃了下去。
汤饼固然是不好吃的,她依旧吃了个干干净净。
再后来,她发现做汤饼最省银子,便继续做汤饼,进而形成一套自己做汤饼的方法。
厨房内,
众人本以为小姐是临时起意,照着古书胡乱做,却没想到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伴随着水滴一点点落入面盆,小姐另一只手熟练又有节奏地搅拌,那面粉并未和成一团,却成了颗粒均匀的长条。
准备好面后。
小姐又在锅里烧油炒菜、加入香料,瞬间厨房里香气扑鼻。
习秋狠狠吸了一口,“我也想吃!”
炒好了菜,苏明妆又用瓢舀了水来,哗地一声浇入刚炒好菜的锅中。
水沸后,将之前的长条面团倒了进去,用炒勺搅合。
再等水开后,舀出来,洒上香葱末。
这回不仅习秋想吃了,包括王嬷嬷在内的所有人,都想吃!
雅琴哭丧了脸,道,“之前我以为,我是雁声院厨艺最好的,谁能想到,我连小姐的一根手指都敌不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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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诗人刘禹锡有诗云:“举箸食汤饼,祝辞添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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