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难过(1 / 1)

这些组织盘根错节彼此纠缠又彼此制约,构成了看不到的新体系,每个人都身处组织中而浑然不察。

被救出,却又从此陷入更大的囚笼之中,在组织里每个人都如同笼中之鸟,笼虽大,虽美,却永远不能冲破这重束缚,获得自由。

宗世勋是在中国避风头时第一次遇到了夏惟夕,那时候他已经拥有自己的事业和产业,唯一发过誓的便是他不会再爱上别人。

不可否认那次事件在他心里留下不小的震撼,他以为所有的女人都是会背叛的货色,玩真的,他就输了。

夏惟夕给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他以玩弄女人见长,而夏惟夕的样子却不是他中意的类型。

当时的她只有17岁,发育不良,身子太瘦,她是那晚在那不夜城前最明显的异类,未施粉黛,穿着不搭调的裙子,却主动挽上他的手臂求罩。

后来,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她的,他固执的以为一定是那次她救了他。

他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冰冷着一颗心命令她去阳台帮他把风,而她竟然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丝毫不知她可能下一秒就会丢了性命。

宗世勋见人无数,每个人都是一张利欲熏心的嘴脸,可夏惟夕同他素不相识,竟然能在他良心发现告知她危险的情况下依旧决定帮他的忙。

他感受到她的那颗心,纯真、善良、对这个世界没有质疑,抱持着积极向上的执念和信任,这在他那颗蒙了一层灰的心上剥开一角,让他开始学会接受她,相信她。

是的,她永远不是最漂亮的那一个,却是人海中最闪耀的那颗星子,她固执、自私、霸道、偶尔顽皮、认定你就恨不得为你奉献一切。她柔弱,却不肯认输,执意想用自己的肩膀扛起所有的事。

这就是他眼中的夏惟夕,他每沉陷一次都有一种无法喘息的错觉,从一开始的抗拒、利用,到如今的爱她就给她自由,她成长着,他的心境也豁然起了变化。

倘若不是丽莲的离开,他真的会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同她在一起,这么说未免有一种丽莲用自己的生命换来这场婚姻的感觉。

然而正因为这种错觉,他才倍加珍惜,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段婚姻就会结束,他平静等着那一天,但在此之前,他会不遗余力爱她、照顾她、疼惜她。

不长不短的故事,从他灰白色甚至是充溢着血腥的童年,到现在的他——在Z市同周北各坐拥半壁江山的总裁,被迫成长的无奈,那些伤痛,那些不堪回首的噩梦都被他亲手剥开,赤.裸.裸展现在夏惟夕面前。

她的小脸益发苍白,她真的从未想到过宗少的过去竟然这样沉重,这个如狐狸一样狡黠和智慧,透着波澜不兴的男人,他并非本意圆滑世故,并非刻意亦正亦邪,一切都只是环境的逼迫。

他同丽莲深情似手足,丽莲的离去给他造成不小的震撼。

当夏惟夕在思考她要不要嫁给宗世勋时,他却在思考自己该怎样面对没有丽莲的生活。

那个从小就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的小丫头,那个从小就喜欢漂亮裙子的臭美丫头,他的小公主,他唯一的亲人,他终其一生想要保护却无力保护的丽莲,她真的先他离开了。

他还记得丽莲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哥,我走了,等着我回来。”

他可曾后悔将丽莲置于危险而不顾?以他的身份和能力,丽莲明明可以像一个正常女孩那样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被保护。

然而丽莲就是那样固执的性子,这点她和夏惟夕真的有点像,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

他保护她,她也要保护他,就如同夏惟夕要保护周北一样,当她们作出这样的选择,就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别人撼动。

她不后悔,他也不会后悔。

这一餐饭真是前所未有的沉重,夏惟夕的心里此刻已是波澜涌动,坐在她对面的这个男人,他的一切都让人心疼。

可不知不觉间,她竟然想起大叔,大叔的童年不会比宗世勋好到哪去,可是大叔至今却还只有一个人……

她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强迫自己脑海中不要再想关于大叔的事情,她既然嫁给宗世勋,就要从一而终,不会给自己回头的余地。

“抱歉,因为这些事情搅乱了你的心情,我本意只是想告诉你我的身份。”宗世勋温柔地笑笑。

他是个通缉犯,组织和警方的双重压力让他不得不以另一副面貌示人,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并不好过。

倘若以前和丽莲在一起时还尚可以忍受,现在他则只想洗白自己,给她一个清白的丈夫,一个永远不会有意外出现,能同她相伴终生的丈夫。

“你现在……有没有后悔嫁给我的决定?有没有恨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你我的身份,毕竟嫁给真实的我,这并不光彩,你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假象,你会不会……”

他说不下去了。

夏惟夕摇摇头,她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我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况且你并不是坏人,我很清楚。”

宗世勋搓着手,他从未像今天这样紧张过,当他将自己那些尘封的过去都剖开给她看,他才发现自己的内心也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镇定自若。

只是夏惟夕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他简直不自然到了极点,他僵硬地摸摸自己那张脸,诧异地问:“怎么了?我变形了?”

“你——的真面貌是什么样的?”夏惟夕小心翼翼地问。

宗世勋笑了,他捏捏自己的脸:“你以为我戴了面具是不是?”

见夏惟夕点点头,他站起身来,走到她身旁,屈身在她面前。

“这就是我原本的样子,那些通缉令上的样貌才是假的,所以从未怀疑过我。”

夏惟夕听着他的话,不知怎的,竟然颤抖着一只手,贴上他的面颊,他的躯体一震,他分明看到她眼底的疼惜和柔情似水。

“你难过吗?”她抚摸着他的脸,那张掩藏了所有痛苦的完美容颜。

一股火焰直窜入他的身体,他忽然发觉自己好像已经很久都没碰过女人了,他不可遏制地对她产生极其强烈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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