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禹揉按着眉心,不想再跟父亲争辩什么。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改变其固有思维的。
他只能教自己的儿子,教育不了自己的父亲。
他说,“父王,我不想再说什么,我只告诉您一句话——不论怎样我都不可能接受您把外面的孩子带回王府伤害我的母亲。”
不等雍王说话,他又说,“不过您有句话说得对,外面的孩子已经生下来了,这世上已经有了这样一条人命,那么您就应该对他们尽您身为人父的责任,您不能守着金山银山却眼睁睁看着您的孩子饿死冻死,所以,我可以接受您给那些孩子一笔银子,您可以在不跟他们相认的情况下让他们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雍王愣住了。
他望着赵桓禹,“你的意思是……”
赵桓禹说,“很简单,血脉果您来吃,您的孩子么,我去找,若是您当真有流落在外的孩子,我来管他们,若是个男孩,我会引导他做点小生意做一辈子富贵翁,若是个女孩,我会给她找个敦厚善良小有家资的好人家。这样一来,我对得起您,也勉强算是对得起母妃,至少她不用眼睁睁看着她的夫君瞒着她在外面养孩子跟别人享受天伦之乐,您说是吧?”
雍王没想到,他的儿子会想出这么个折中的办法。
他再争执下去,会显得他无理取闹,可让他就这样答应,他又有点不甘心……
雍王抿紧嘴唇,有些犹豫,“那,我不能见他们了是吗?”
赵桓禹嗯了一声,“您不能见。”
雍王低声说,“可是,那毕竟是我的亲生孩子啊,我总得见上一面看看他们长什么样子吧?”
赵桓禹淡淡看着他,“现在没见面,父王想见他们,见了面,您又会想跟他们多相处一段日子,相处过后,您又会说您跟他们有了感情割舍不下了要接他们回王府,等把他们接回王府住上几年,您又会说您的幺儿从小就可怜,反正大儿子是骠骑大将军有出息,这王府给大儿子也是多余的,不如把王府给您的幺儿,是吧?”
“……”
雍王尴尬的默默抬头看着他犀利的儿子。
他张嘴想反驳,可他嘴巴刚张开,他儿子就微抬下巴睨着他,“父王您别反驳我,人都是这样的,得寸进尺,得尺进丈,我只要让了第一步,您就会步步紧逼。”
雍王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了。
他拗不过他强硬的儿子,他从来就是软性子,他没法像王妃一样强硬地逼迫儿子。
他只能憋屈地吭哧道,“那,那就依你吧,但是你要说话算话,你不能不管你外面的弟弟妹妹,你不能让他们过苦日子,行吧?”
赵桓禹颔首,“好,我是您一手养大的孩子,我是什么脾性您还不清楚?我答应了您,就一定会做到。”
雍王这才好受了些。
看着他英俊高大的儿子,他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他去外面惹下了风流债,却要他的儿子来帮他养弟弟妹妹。
他握紧儿子的胳膊,红着眼眶说,“桓儿,你是父王最好的儿子,永远都是。我一直觉得,老天爷是厚待我和皇兄的,皇兄有个能干出色的太子,我有你,我和皇兄都无憾了。”
赵桓禹又好笑又无奈。
这时候,沈家的大门打开了。
沈继昌去衙门办事了,祝老夫人领着沈家上上下下一同出门迎接王爷。
雍王心想,他儿子要入赘到沈家,这些可都是儿子今后的亲人啊,他哪儿能让人家行大礼?
他笑着免了大家的礼,跟沈家人一块儿走进府里。
老夫人恭敬问道,“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雍王说,“我找你们家大姑娘有点事。”
老夫人一猜也是,她们这些妇道人家跟王爷没有交情,人家也不可能是来找他们的。
老夫人说,“锦书方才跟小王爷出去了,回来以后就关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因此没能前来迎接王爷。不知道王爷是去锦书院子里找她,还是请往花厅稍坐,老身让人去喊锦书?”
雍王微笑,“若是不冒犯,本王和桓儿想去沈大姑娘院子里,本王有点私事,想要跟沈大姑娘单独说一说。”
老夫人连连笑道,“当然不冒犯,小王爷跟锦书情投意合好事将近,王爷和小王爷对沈家而言也不是外人了,您说是吧?”
雍王也笑,“老夫人说得是,以后桓儿还要请老夫人多多照顾了。”
老夫人满嘴答应,“应该的应该的,能有这样的乘龙快婿,也是我们沈家的福气啊!”
赵桓禹扶着雍王安安静静走在一旁,听到老祖母说他和锦书的事,他耳朵根都红了。
乘龙快婿……
他是沈家的乘龙快婿,嘿嘿嘿……
在沈家人陪伴下,一行人很快来到沈锦书的院子。
沈锦书房门紧闭,高胜男正抱着胳膊守在门口,尽职尽责。
赵桓禹松开雍王的胳膊,走上前问高胜男,“锦书在做什么?”
高胜男摇头说,“不知道,沈姑娘关上房门后就再没有动静了,我也不敢打扰,因为沈姑娘先前进门时再三嘱咐我,不论出什么事都不要打扰她,就算是房子烧起来了都不要打扰她,她一会儿自己会出来。”
赵桓禹嗯了一声。
他转头看向雍王,“父王,那我们坐下来等一会儿,让锦书先忙她的事情,我们不要打扰。”
雍王默默看了眼这个耙耳朵的儿子。
让媳妇儿在房里玩耍,让当爹的在外面干巴巴坐着等,亏他儿子干得出来。
可他能说啥呢?
他犟不过儿子啊。
雍王微笑转身对老夫人和其他人说,“那本王就在这儿等沈大姑娘,老夫人,你们去忙吧。”
老夫人欠身行礼,“是,王爷您和小王爷稍坐,我们告退。”
老夫人转身吩咐丫鬟上茶上点心,领着一大家子人离开。
等人走后,赵桓禹便在院子里转悠,摸摸花儿,看看草儿,跟狼巡视地盘一样,他要在他媳妇儿的院子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他的气息。
巡查完了,他坐下来跟父亲一块儿安静等着。
很快,丫鬟把茶水送上来,雍王一边喝茶一边等,可茶都喝了半杯了,沈锦书的房间依然没有动静。
雍王看着紧闭的房门,幽幽问赵桓禹,“你就打算让我一直这么干等着?”
赵桓禹咬着点心一脸的理所应当,“不等着,难道您还能找别人要来血脉果?”
雍王瞪了一眼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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