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担心你不来呢!”
老袁一开门,徐图就发现,李奶奶和林墨言已经到了。
她没有想到,他俩这么积极。
“我给你们带了点夜宵。”
她扬了扬手里的口袋,熟门熟路地换鞋进了屋。
李奶奶接过袋子,“待会再吃。”
老袁冲她戏谑:“待会吃的可不一定是你啰!”
林墨言抽了抽嘴角,李奶奶睨了他一眼。
徐图解颐,感觉这三位老人已经成功破圈。
“还有三分钟十二点,小强,快关灯。”
李奶奶端坐在桌前,一脸肃穆。
“我来吧!”
徐图赶忙起身去关了灯。
老袁小声嘀咕:“叫小袁不就行了,干嘛叫小强,听起来怪怪地。”
林墨言揶揄他:“打不死的小强嘛。”
徐图失笑。
李奶奶提醒:“好了好了!赶紧收心,不能有杂念,否则真会请来冤魂。”
“咳!”
徐图轻咳一声,敛容正色。
其余二人也表情认真。
紧接着,四人同时将一根食指放在倒扣的碟子中心的同一侧边缘,然后闭上眼,在口中默念三遍:“碟仙,碟仙请您出来。”
一秒过去,碟子没动。
两秒过去,碟子还是没动。
三秒过去,“咘”的一声,李奶奶张口就喊:“谁放屁了?”
“碟仙。”老袁随即接话。
徐图抿唇憋笑。
林墨言以咳嗽掩盖住笑声。
“开灯吧,玩儿砸了。”李奶奶无奈道。
“放屁都不行?”老袁不解。
林墨言打趣道:“屁都把碟仙给轰跑了。”
徐图无声地笑着去打开了电灯,而后对众人说:“碟仙跑了,我们吃夜宵吧。”
“好吧好吧。”
李奶奶略显失望地站了起来。
老袁问她:“李姐,你请碟仙想问啥呀?”
李奶奶接过徐图递来的绿豆粥,吃了一口后,说道:“想问我老伴儿,他走的那天那句没说完的话是啥。”
老袁皱起了眉,“我老伴儿走得突然,连半句话都没留给我。”
“这样反而好些,至少不会让你心里欠欠地。”李奶奶坦言。
随后,她看向了林墨言。
正在喝粥的林墨言险些呛道:“我老伴儿…咳!我前妻还活着。”
“哦!”
李奶奶和老袁同时应了一声。
片刻后,老袁又道:“还不如死了好。”
“咳咳咳……”
林墨言这次是真呛到了。
老袁伸手顺了顺他的背,又看向李奶奶,“李姐,你老伴儿那半句遗言是啥,介意告诉我们吗?我们来帮你分析分析看后半句可能是啥。”
“不介意!”
李奶奶一摆手,大方地说:“你的嫁妆。”
“你的嫁妆?”
三个人都没听明白。
李奶奶解释:“就只有四个字‘你的嫁妆’。”
林墨言问:“你当年的嫁妆是什么?”
李奶奶说:“就一床我妈缝的大花被。”
“那…是想让你把那床大花被烧给他?”老袁想了想,问。
“那么多年过去了,哪儿还有什么大花被,早被拆了又缝,变成孩子们的小棉袄了。”李奶奶笑道。
徐图猜测:“也许是谵妄症发作了吧,我听以前医院的医生说过,人死前有时会产生谵妄症,最常见的就是以为自己回到了某个过去的时间点,或者误以为正在经历着过去的某件事。”
“有可能是你的老伴儿在弥留之际,以为回到了你们刚结婚那会儿。”
“有这种可能!”老袁笃定点头。
“是吗?”
李奶奶的目光闪了闪,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死老头……”
老袁又道:“也许你们结婚那会儿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候,死前能够梦回那一刻,一定走得很安详。”
“才不安详!”
李奶奶猛摇头,“他是蹲坑的时候突发脑淤血死的,一头栽在茅坑里,沾了满头粪便。”
“呃!”
老袁一噎,顿时没了胃口。
林墨言也放下了碗筷,“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别影响老袁休息。”
老袁忙道:“不影响不影响,你们要想留下来过夜,房间够住。”
李奶奶摆摆手,“我要是不回去,我家老六准会翻天。”
林墨言也摇头,谢过了老袁的好意,就跟随徐图和李奶奶离去了。
老袁挥挥手,“有空来玩啊!”
“小林,我们改天约下棋。”
“好嘞!”林墨言也冲他笑着挥了挥手。
待电梯门一合上,他便有感而发:“塞翁失马安知非福。”
“是吧?李姐。”
他又眼带笑意地看向了李奶奶。
李奶奶解颜而笑,坦然接受了他们对老伴儿那模棱两可的遗憾的分析和推测,心头不再有遗憾。
徐图也很满意,将两位老人送回家后,自己也乘兴而归了。
夜风徐徐,不再夹杂凉意,暖春终于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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