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稚川一来,我就放心了。
有他在,白薇就能安稳地留下来了。
虽然白薇偶尔也不记得岳稚川是谁,但很明显大部分时候,她还是记得她这个师父的。
他们师徒俩在一旁窃窃私语了几句,白薇还意味深长看了我两眼,岳稚川便告诉我们,他们决定留下来住上几天。
回别墅的路上,我偷偷问岳稚川,刚才他们师徒说什么来着,为啥白薇看了我两眼。
岳稚川低声道:“丫头说,住下可以,但是得提防着你,因为你这人作风不检点,很可能是个色鬼。”
“真的假的……我冤枉啊!”我一阵无语,道:“那都是巧合。”
宋叹再也在一旁起哄道:“我作证,老罗这人虽然狠点,懒点,赖皮点,无耻点,但在男女这事上还是清白的。就因为他这不近女色,我一度都怀疑他身体硬件有问题,直到见了白薇之后,我才发现,有些驴确实得专配草料槽,否则他真不吃食儿。”
你大爷!这说的是人话嘛!
岳稚川见我认真了,咧嘴一笑道:“逗你玩呢,吓唬吓唬你。”
这老不正经的的,比宋叹还不靠谱,简直就是个老顽童。
“丫头是告诉我,她刚才切过你的经脉了,说你体内有心结郁气,让我给你调理调理。”
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她还是关心我的。
岳稚川低声笑道:“别臭美了,丫头压根就不是关心你,而是她对任何人都友善,哪怕是一只流浪猫,一只流浪狗,她也会悉心对待它们。至于你的病况,我也和她说了,没啥大事,六味地黄丸可劲怼三五个疗程就好了。”
这臭老头也太缺德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白薇能留在云城,还有岳稚川的专职治疗,这就是今天的幸事一件。
回到别墅,重新分配了一下房间。
我把楼上腾了出来,三个房间,除了他们师徒住之外,把奴柘这个看起来无公害的家伙也放到楼上去了。
我和宋叹、老吕则住在楼下。
岳稚川见了我们拿出来的七彩龙骨,登时两眼放光,马上就判断出,这不是世面上的行货。
“你们下墓了?”
“行啊,老爷子,你咋知道的?”大头迫不及待问道。
岳稚川道:“这是河津龙骨,也叫血龙骨,七彩之中,有红色的血线,是产自黄河边上的河津山的真品。这地方到了宋代的时候就已经挖空了,所以,从那之后,河津龙骨就绝迹了。你们三个臭小子能搞到它,只能是从墓里来的。”
“老爷子,那我可不可以认为,这是七彩龙骨中的上品?”
“那是当然,当年的皇家贡品,若是我没猜错,你们进的墓怎么着也得是个王公贵族。”
这小老头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眼力确实不俗啊。
“岳老先生,那能不能治病,可全靠您了。”
岳稚川眯了眯眼道:“全力以赴吧,若是不成,我这把老骨头也没脸活着了。”
岳老爷子说完这话,开始亲自熬药去了,白薇正在楼上和奴柘聊天,这丫头是完全把奴柘当成了小屁孩了。
我看了一眼楼上,低声把阿蓝今天告诉我的事和宋叹说了一遍。
“那你的意思呢?”
“我想着今晚上去看一看那疯子大哥。”
宋叹点点头道:“也好。说来他还是我爸爸的故人,如今这般,我确实应该去看看。”
众人随意吃了口晚饭,我和宋叹就准备出发。
原本吕卿侯也想随我们同去,可我考虑到,他一路风尘仆仆来了云城,就随我们干了两桩买卖,还没休息过,再加上这件事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就让他在家休息了。
我和宋叹把车开到了超市,买了点营养品。
联想到他上次那么喜欢大白兔奶糖,我和宋叹特意买了二斤。
出超市的时候,我忽然停了下来。
“买条烟吧!”
“合适吗?他可生病了……”
“就是因为病了,病得厉害,还是买了吧!”我特意走了两个地方,才买到了一条华子。
一个临死的人,抽的好点应该没关系吧。
带上所有东西,我们俩一路前往西郊北山的老墓场。
因为来过,所以宋叹车开的很快。
进入墓园没一会,老远就看见了那疯大哥正在那些低矮的坟丘中间溜达。
他背着手,走的缓慢,每到一座墓前,他都要拍拍那墓碑。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和那些墓碑说话。
“看样子,也不太像生病了啊,精神头还不错。”宋叹嘀咕着,按了按喇叭。
远处的疯大哥听见了声音,朝我们投来了目光,不知道是认出了我们的车,还是习惯性动作,朝我们远远地招了招手。
落山的余辉中,闪过两棵树影之后,就看不见人了。
到了疯大哥的小土房,没想到,院子里竟然站满了人。
都是些六七十岁的大爷大妈,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悲凉。
见我和宋叹来,众人还都很诧异,不知道疯子什么时候交了外面的朋友。
一番打听,知道了宋叹的父亲和疯子是故交之后,马上就把我们往屋里引。
我们说不着急,还是等疯大哥回来,再进屋吧。
一众老人满脸诧异,低声道:“人就在屋里啊,躺三天三夜了,就一口气吊着呢,不肯走啊。我们啊,都是原来的村里人,这些年,陆陆续续都搬走了,就疯子替我们守着墓园呢,早晚啊,我们也都得来这山坡。如今他年纪轻轻的,就要先走了,这是圆满了,我们得送送他。”
大家伙说的一本正经,可我和宋叹却起了一层白毛汗。
疯大哥怎么可能在屋里呢?刚才还在路上和我们打招呼啊。
可这话我没说出来,作为一个天师,诧异归诧异,但我马上就明白过来了怎么回事。
他这是真的要走了,三魂七魄已经先行游离了。
一个人将要死了,当然会留恋些什么,对疯子大哥来说,这墓园就是他的家啊,他这是在最后巡视自己的领地呢。
我和宋叹被引进了屋子。
疯子大哥靠在土炕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脸色蜡黄如土,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脯证明,他还活着。他的嗓子里呼噜呼噜的响动着,我们行里话叫这阴阳痰,只要这口痰停在嗓子眼,人立马就走。
老村长低声道:“疯子,两位先生来看你来了,这……宋先生是你的故人。”
万万没想到,此时疯子大哥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格外有神,在宋叹的脸上扫了一遍,脱口道:“宋先生……不不,你不是宋先生,上次你们来过,你是……宋先生的儿子。”
好家伙,疯了这么久的疯大哥,此时竟然是清醒的。
难怪阿蓝说,他是清醒了,也是要死了。
“小道长,没错,我是大头宋的儿子——宋大头,我替我爸爸来看望你来了!”
宋叹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地上。
疯大哥缓缓抬起手,指了指华子道:“给我点一根,嘿嘿,这会多抽一根是一根,再也不怕把嘴抽刁了……小宋先生,有件事,我在等着你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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