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港口的时候,天还一片瓦蓝,海水也平静无澜,一眼望去,真是风景无限啊。
可是航行了几个小时,过了嵊(shèng)山岛之后,天就阴沉了下来。
海面上的风也大了不少,站在甲板上,若是脚底不发力,站着都有些费力了。
大头别看长的五大三粗,平时三吹六哨,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晕船,虽然并不严重,但这船体一颠簸,他就有些五迷三道了,跑回仓里一阵呕吐。
我望着从蓝色开始变的有些发黑的海水皱眉道:“不会是要变天吧。”
陈海生从驾驶舱里淡淡道:“再有四五个时辰,就有强风天气了。徐先生,你和宋老板都先吃点东西,免得到时候风浪一起,就吃不下去了。”
我和徐元朗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你是说,很快就有强风天气?”
“对啊!”徐云朗道:“否则我为什么要急急忙忙,这么快出发?我早就看过天气了,只有今晚到明天下午这段时间,有强风和降雨的天气。”
大头吐得大脸惨白,趴在舱口叫道:“你小子疯了?知道强风为什么还要出港?”
陈海生开启了自驾模式,朝我们认真道:“咱们不就是来找那个传说中的岛屿吗?这周围的航线,我都走了好几百次了。就算我没走过,渔民们谁没走过?所以,按照常规路线走,咱们么怎么可能见得到那个岛屿?”
我这才明白过来,这小子确实是蓄谋已久了。
可能即便是我和大头不出现,他也会去冒这趟险。
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一个坏天气,为的就是迎合当年他父亲失踪时的天气情况。
“据我这么些年打听,少有的几个曾见过那个岛屿的人,无一不是在暴风雨中迷失方向之后,才恍惚见过。所以,咱们目的既然不是打鱼,而是找到那个岛屿,自然就要选择一个坏天气了。”
陈海生说的有道理啊,可我看着大头的样子,就怕还没找到岛屿,他先吐死了。出师未捷身先死……
徐云朗问道:“这条船,看着锈迹斑斑的,能扛得住吗?”
“放心!”陈海生道:“强风又不是台风,暴风雨又不是龙卷雨,没那么恐怖。我在海上曾经遇到过几次风暴,穿过去就好了……目前咱们的航速是12节,估计三四个时辰之后,就能过洞山,也就是到了当年我爷爷他们遭遇风暴的地方。到时候,能不能乘风驾雨偶遇那个岛屿,就看运气了……”
这哥们看起来个子不高,黑漆漆的,挺憨,可现在看来,他也算是颇为有心计和想法。
“你们先不要担心了,还是吃饱了睡一觉,就等着强风天气了。”
陈海生走到船尾,将一条绳子从海里拉了上来,绳子上拴着不少的陶罐,很快就从那些罐子里抓到了十几只八爪鱼。
船上备着液化气灶,还有铁板炉子。
他们围在驾驶舱里,开始滋滋啦啦地吃起了铁板鱿鱼。
外面是呼呼的海风,黑色的浪花一波接着一波,屋子里面,酒气正醺,孜然的气味上头,大头吃的更是满嘴流油。
我羡慕不已,可惜,这就是做鬼的坏处,没法享受酸甜苦辣。
我重新返回甲板之上,这会明显风大了不少。中小渔船,甲板不高,浪头一催动,不少海水能直接飞溅到我的脸上。
此时天色也开始阴沉下来,云压得很低,这天和海像是撕开的一道裂隙,我们的船就在这狭窄的裂缝之中行走。海面上出现了一片一片的白色泡泡,空气中也莫名地多了一股子臭味……
就在这时候,我忽然隐约听见,船身侧翼的下面,传来了清晰的敲击声。咚咚咚,持续,但有些间断,没有规律,不像是机械故障的磕碰声,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在船下面正在奋力挥舞拳头。
我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正准备朝下窥视,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陈海生的声音。
“你可以选择往下面看,但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有些诧异,皱了皱眉。
陈海生却平静道:“这大海啊,很干净,它扫过的船,锈迹很快就能磨没。但也很脏,什么东西都能藏在里面。很多东西,在里面漂泊无依,每当一艘船经过的时候,就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一样,他们想死死抓住,回到岸上。尤其是这样的天气,海底的东西,都被风卷了上来。”
陈海生说完,就举着望远镜去船头了。
我听了他的话,还是没忍住,顺着敲击的位置,朝下面探头看了一眼。
就看见黑色的海水里面,一个白色的影子突然涌出了水面,定格了两秒,我才看出来,那是一张女人的脸,足有南瓜大小,脸皮被泡的膨胀的鼓鼓的,眼眶、鼻子、嘴巴,都缩成了一点点的缝隙,只有耳朵的软骨还算清晰,上面甚至还扣着一枚金耳坠……
“呜呜!”
这鬼影突然张大嘴巴,发出一声类似于海浪的声音,一只同样泡的发白的手朝我拼命伸来,眯成缝的眼睛似乎渴盼着我能把她拉上来……可仅仅是几秒钟,黑色的海水就像是牵引绳一般,将她重新扯了下去,消失在了水面上。取而代之的,水面上开始出现了一些破碎的木板、人的衣服。
“风比我想象中来的快!”陈海生收回望远镜,有些兴奋地朝我道:“罗先生,如果想招来更多的脏东西,引起邪物的关注,用什么方式最合适?”
我脱口道:“建筑之上,悬挂风铃,路途之上,抛洒纸钱,安静十分,摆弄玩偶,另外,摆放动物头颅,既能做三牲祭,也能招神招鬼。”
“果然是专业的!我查了好久才查到的东西,您都知道……”陈海生冷峻一笑,打开船舱边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不少的东西。我一瞧,靠,风铃、纸钱、稻草人,还有鸡头、猪头、羊头……他竟然什么都准备了。
陈海生忙忙碌碌,悬挂好了风铃,摆放了猪头、羊头,又将稻草人披麻戴孝戳在了船头,就开示撒纸钱。
“哥们,我说的这些,都是方法,可也不用全都用上吧!”我大声道:“太邪性了,恐怕压不住。”
“怕什么?这不是有您和徐先生吗?再说了,我爸爸当年遇到的情况,可比现在的天气坏的多,不加点猛料,我怕不奏效!”
轰!
他话音一落,远方的闪电瞬间划破天际,将漆黑的海面映照得明亮刺眼。紧接着雷声滚滚,如同天神的怒吼,让海上的生灵颤栗。肉眼可见的,雨雾像是白练一般从远处倾斜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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