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往我手里塞了把锈迹斑斑的铁锅,火急火燎道:“你一个种地的不会用刀,那好歹也去装装样子,撑下场面!”
我跟随大汉冲到街上,此时已是傍晚,银白的月光带着三分余热撒下来,撒的大漠都盖上了一片厚重银霜,撒在村民们惊怒交加的脸上。
绿洲村的男女老少全出动了,人人手中持刀,一些精壮汉子还穿戴上了装备护心镜的皮甲。
我随着人潮奔跑,我以为这将是一场大规模的械斗,一想到这我全身热血止不住翻涌,我这人除了种地不会别的本事,但绿洲村救了我的命,我应该浑水摸鱼地跟过去撑一撑场面。
尚芝冲在最前面,少女的长发湿漉漉的也顾不上擦,她脸色看上去有些白,嘴里却大声喊着:“是死是活,只在今朝!”
“这帮豺狼们把咱们当羊羔了!他们要来抢咱们的金子,房子,杀咱们的男人,祸害咱们的女人!父老乡亲们都打起点精神,跟这帮豺狼拼了!”
“拼了!”村民们战意高昂,齐声扯着嗓子大喊,人人都感到愤怒无边,热血沸腾——这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今天这一仗若是打不赢,等明个天亮时,绿洲村就永久地从地图上消失了。
事关生死存亡,人们士气高涨到了极点,男人们脖子上的青筋高高凸起,双眼布满血丝,女人们个个视死如归,就连老人和少年们都憋着一口恶气。
当村民们黑压压冲到村子外时,当场傻眼了。
绿洲村出动了一百五十多号村民,这是村子能拿出手的全部战力,而鼠寨那边,只来了一个人。
那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身穿一件朴素的黄褐色长袍,一边的袍角扎在腰间,露出里面漆黑色的马皮裤子,以及脚上的破草鞋。
我看向男人脸上那副白色陶土面具,这是鼠寨最让人困惑的地方,他们不会根据面具的颜色和所绘线条来区分战力,整个鼠寨从下到上,全佩戴这种画着鼠须鼠嘴的白面具。
男人双手背后,抬头注视银月,对眼前的村民不管不顾,他所表现出的姿态极高,压根就没把眼前这群臭农民放在眼里。
离男人不远处的沙地上,立着十根木棍,上面插着十颗血淋淋的人头。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是夜哨!
夜哨可是绿洲村最精英的战力,每个夜哨都是使用苗刀的高手!他们负责在夜里巡视大漠,而眼前这个男人,竟然一气呵成地杀光了我们的夜哨!还割下了他们的脑袋!
空气中漂浮着浓烈的血腥气,夜哨们的死相凄惨又渗人,有人已经忍不住弯腰干呕了起来,有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死者的姓名。
“哭什么啊。”那人冷冷地笑了起来:“天亮前,你们每个人的脑袋都得被插在棍儿上。”
尚芝杏眼圆睁,问那人:“鼠寨就来了你一个?”
那人看向尚芝,歪了歪脖子道:“杀你们这些贱民,一个还不够?还要几个啊?”
他放肆地上下打量着尚芝婀娜娇美的小身段:“倒是你这小妞颇有姿色,我可以留下你的脑袋,带你回去让弟兄们轮流享用……”
此言一出,众人皆暴怒,那黑毛大汉第一个跳出来,手持一把百斤重的巨斧,朝着那人脑门狠狠劈去。
“死豺狼!我特么剁碎你!”
那人眼瞅着斧头逼近,却不躲不闪,他明明什么也没做,那大汉脖子上却突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刀口,鲜血喷涌而出,大汉巨斧脱手,脸上写满深深的愤怒和难以置信,当场倒地毙命。
“大伙一起上,把这畜生斩成肉泥!”
画面短暂停顿了几秒,人群中不知谁吼了一声,至少二十个精壮村民手持苗刀,势若疯虎般扑了上去:
“杀杀杀!”
那男人依旧双手背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二十人冲到跟前时,喉管同时被切出大口子,接连惨死当场。
村口的沙地,已被鲜血染的通红。
随着惨剧的接连发生,村民们的士气直跌谷底,纷纷惊恐地后退,有人从后方的塔楼上射来箭矢,箭矢刚飞半空时,就连根折断了。
“妖法!这人会妖法!”
人群中的老村长指着那人惊呼道。
“不是妖法,是刀。”
那人嘿嘿笑着,双臂往前一伸,从袖口里滑出两把软刀,这种软刀的质地薄而绵软,刀长约一尺,银灿灿的刀刃上沾染着血水,刀身如蛇般微微颤抖着。
他就是用这两把软刀杀的人!从软刀滑出衣袖,到挥舞切喉,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最恐怖的是,此人的刀势快到肉眼根本无法分辨!
在我们看来,男人始终背负双手,未曾出过一刀,那是因为他的速度快到连虚影都不曾出现,造成未出一刀的假象。
我看到尚芝把嘴唇都咬出血了,眸子里充满了滔天的惊恐,作为绿洲村最顶尖的战力,她早已把神灵传授给她的苗刀,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可就连她,也被敌人可怖的刀法彻底震慑住了。
是的,以尚芝的眼力都瞧不见男人的动作!
人群继续后退,原本喊打喊杀的高昂战意被击的粉碎,每人脸上都露出巨大的恐惧,唯有老村长稍显镇定,老态龙钟地上前一步,沙哑地询问那人: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男人收刀入袖,冷声回道:“黎海。”
老村长又问他:“我观阁下手段,阁下怕是有天神通的水平了吧?”
那黎海点了点头:“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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