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阁,宁家女眷抱着忐忑不安的心走进正院,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一个瘦骨嶙峋的人躺在床上,像是没有了呼吸般一动不动,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屋顶,眼神呆滞。
“小七,小七,我的小七。”
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没听到。
宁老夫人扑了过去,走到近前发现男人半边脸毁了,浑身用纱布裹着,瘦的皮包骨头,眼睛都凹进去了,像极了一具骷髅。
“小七,你这是怎么了?快跟我们说句话啊,怎么瘦成这样?脸……”
她泣不成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知道他伤的很重,但没想到这么重。
女眷们围在床边痛哭,男人依旧没有反应,像是一抹游魂。
七少夫人看着夫君这般模样,心痛如绞,浑身都是发抖,“夫君,对不起,你伤的这么重,我却没有陪在你身边,我……”
宁知微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如被一只不知名的大手紧紧拽住,几乎无法呼吸。
说是武功全失,筋骨尽断,瘫在床上不能动弹,她以为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所见,依旧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她的七哥啊,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鲜衣怒马,永远赤诚热烈,一柄长枪轻狂不羁,是无数边关少女心中的少年英雄。
可现在,被困在病榻上,不得自由,还失了心魂!
站在角落的姜氏走出来,“大家安静点,夫君的身体不好,精神也受了巨大的刺激,所以不能见外人,各位还是请回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宁老夫人心乱如麻,“他一直是这样?”像个活死人。
姜氏轻轻按着七少的胳膊,满眼的柔情,“也不是,我和孩子陪在他身边时,才会有点反应。”
七少夫人的脸色变来变去,“他怎么会娶你?”
姜氏抿了抿嘴,“我是七少的救命恩人,是我把濒临死亡的七少从河里捞起来,也是我衣不解带的日夜贴身照顾他,耗尽家财才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直到他醒过来后,我才知道他是宁家的七少,他说,我贴身照顾他,有肢体接触,毁了我的清白,要娶我……”
宁家人沉默了。
七少夫人质问道,”那他现在怎么不讲话了?“
姜氏的眼眶红了,“一直治不好,病痛缠身,家人的去世 ,都让他身心受尽折磨,他越来越沉默寡言,不爱理人……再这样下去,我怕……”
“若是你们接受不了我,那我立马带着孩子离开,把七少交到你们手上,我很放心。”
宁老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态度软了下来,“我没有赶走你的意思,你救了小七,我很感激,你是我们宁家的恩人,事已至此,孩子都生了,你就安安心心的住下,我们宁家不会亏待自己人。”
姜氏委委屈屈的说道,“可我,还没有上宁家的祖谱。”
宁老夫人迟疑了一下,“这……知微,要不,把他们母子的名字都写上吧。”
宁知微抿了抿嘴,“你们都出去。”
“什么?”
宁知微一步步走过去,“我要单独跟七哥待会。”
姜氏表示强烈不满,“不行,我不放心将他交给你。”
宁知微脸色一冷,“我是通知你,不是请示你。”
“四姐,六妹,扶老夫人出去。”
两人立马将老夫人扶出去,宁家几个夫人将姜氏硬是拉出去,还不忘把房门关上。
姜氏不敢置信,宁知微的威望这么高吗?
“你们就这么听她的话?”
宁四淡淡的道,“对,她是宁家家主,所有人都要听她的。你乖乖听话,别惹我五妹妹生气,否则谁都帮不了你。”
姜氏一脸的惊讶,“她是女子,怎么能当家主?我还以为七少才是最有资格的人。”
宁四深深的看着她,“宁家家主看的不是资格,而是,有能者居之,上一代家主亲自挑选的。”
姜氏没听懂,“咦,那刚才不是说,嫡长孙宁信哲是宁家的继承人吗?”
宁四心思飞转,“宁家家主也就是宁氏一族的族长,宁家的继承人是宁家嫡支这一脉,而宁家军的主帅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三者是分开的,也可以是统一的,端看这个人的本事。”
宁家继承人是主脉,宁家祖先传下来的财富会留在主脉,继承的是这些,负责将家族传承下去。
宁家军主帅需要的是统帅全军的能力,宁家家主能力超群,但未必能带兵打仗。
谁都不敢保证,嫡长子既会打仗,又武功超群,智商爆表。
所以,他们会将所有的宁家子孙放在一起培养,看谁更出色,根据不同的能力安排不同的位置。
宁家子孙从小一起习文练武,感情深厚,从小就接受家族要团结,一致对外的思想教育,又是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一起并肩战斗的情谊,注定了不会骨肉相残。
军中之人信奉强者为尊,只要让他们心服口服,一切都好说。
宁家家主和主帅之位是轮流在家族中挑出最强的,而继承宁家主脉的永远是大房,长子长孙。
姜氏总算听明白了,心里有点乱,“就是说,最有权力是宁家家主。”
宁四是提醒,也是警告,别去招惹宁知微,“内部是,外部是宁家军主帅,你可以理解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宁家是以军功起家,世代驻守在边关,随时都要准备着上战场,所以,跟普通勋贵人家的传承不一样。
姜氏有些不甘心,“如果两人发生冲突呢?”
宁六看了过来,“怎么可能?一个只负责军务,一个负责宁家事务,完全不同的方向。”
姜氏嘴唇微抿,“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不允许我进门,一个允许我进门,听谁的?”
“家主的。”
姜氏的一颗心拨凉拨凉的,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宁知微强势的性子让人不安,有她在,自家的如意算盘可能打不响了。
“老夫人发话都不行?”
这是在试探?宁四看了她一眼,“都得听家主的。”
姜氏总算明白了,除了不干涉军务,家主什么都能管。
而这家主之位,是上一代亲自挑选的继任者,宁知微选谁,谁就是下一任家主。
就在此时,一阵悠扬的笛子声从室内传来。
“咦,谁在吹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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