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只手在黑暗中摁开了开关，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
这是一个老旧的房间，很像八十年代的土房子，墙角还结着蜘蛛网，老式的柜子和床，不到八十平的房子墙壁上还挂着各种奖状，以及老照片。
季千明看了一眼奖状上的时间，时间都是二十年的了，获奖人的名字写的是姜离的。
“呼……”
姜离吹了一下桌子上的灰尘，然后把两个板凳递过来，道：“随便坐。”
江上歌有些惊讶地说道：“我是真没想到这房子竟然还能通电。”
姜离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咧嘴一笑，指着灰红色的实木桌说道：“那里之前放着一台老式电视，是我童年的快乐源泉，每次这墙上多贴一张奖状，我妈都会笑得合不拢嘴……”
听着姜离怀念似的说以前的事情，季千明心有所感，他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家里穷，有时候农村还限电，所以为了能每天把作业写完，下了学后就抓紧写作业，有时候作业多，就要点着蜡烛写作业。
虽然条件很艰苦，但不得不承认，那时候的快乐是真的很简单。
写完作业后，吃着妈妈做的饭，然后跑出去跟小伙伴玩。
农村的月亮好像格外亮，比现在开了路灯都亮，一群小伙伴不亦乐乎地玩着，等家里大人喊他们回去睡觉，有时候调皮，还会被大人们骂两句。
当时生气，可转头就忘记了。
回家后，舒舒服服地冲个凉，然后美滋滋地躺在被窝里，想着课间跟小伙伴玩什么游戏，想着怎么跟班上那个最漂亮的女生多说一句话。
那时候的空气都是甜的，充满了快乐自由的味道，不像现在，城市里的空气中总是布满了浓厚的汽油味……
季千明只让自己的思绪出走了片刻，便很快回过神来，只见姜离抽着烟陷入了回忆中，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意。
“姜离，这些话等以后再说，先说说你跟天健集团的事情吧。”
季千明也点了一根烟，同时，手机悄悄地打开了录音。
姜离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将手里已经抽完的烟头灭掉，这才缓缓开了口。
他的叙述很长，但季千明却听得格外认真，甚至还在分析他这些话的真假。
姜离毕业后辗转找了多份工作，每个工作都没干太久，再后来，他就来了天健集团工作。
“最开始的时候，天健集团给我开的工资很高，我当然很高兴，可是渐渐地，我就发现了一些端倪，因为我的工作内容并不是那种特别重要的，甚至说，换个其他人也能来干。”
“于是，我就去问了我的上级领导，那个叫张晋的煞笔，艹，我现在想起来这个人，就恨不得捅他两刀子，把他的脸砸进办公桌里去！”
姜离咬牙切齿道：“张晋对于我去找他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笑着让我坐下，说公司之所以给我发那么多薪水，是因为看在我是个人才的份上。”
“公司有意栽培我，让我不要有心理压力，还说等有机会，只要我能回报公司就可以了。”
“当时我傻乎乎地对他感激涕零，觉得我这次是真的找对工作了，跟对人了，那时候我就想着，我就把这辈子交给天健集团了。”
“一年过后，张晋找到了我，说有件事情需要我帮忙，那时候我就想着，公司已经对我够好的了，我要是能帮上公司什么忙，那肯定会帮的。”
“于是，张晋就给我了一个账户，让我以采购的名义，将一笔钱多次少量地汇入这个账户中，他们的手段十分高明，而且各种东西都准备的十分齐全，不论是进货渠道还是订单价格，乃至发货地等等一系列的东西，全都有。”
“但凡我不是经手人，只看一些单据，我都没办法分辨在里面看出端倪，但这里面所有的步骤都是假的，只有打款这一步骤是真的。”
“这些年来，我往那个账户里打了不少钱，每次数量都不多，可每笔数额加起来，就是一笔巨款，我一直留着一个心眼，每次打钱的时候，我都会留意数额，后来，我在心里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足足有三个亿。”
不知道为什么，当姜离说到三个亿这个数额的时候，面部的表情突然扭曲了一瞬，仿佛遇到了什么深恶痛绝的事情一般。
季千明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挑眉问道：“三亿有什么问题吗？”
同时，他在心中暗暗咂舌，三个亿啊！
这还只是姜离看到的地方有三个亿，那他不知道的地方呢？
姜离咬牙道：“你都不知道他们的手段有多脏，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操作的，这三个亿最后背在我头顶上的欠贷！”
“最可怕的是，不管是我买房还是买车，这些欠贷似乎都被隐藏了一般，并没有人提醒我，前段时间，天健集团辞退了我，还给我一部分赔偿金，走的是私人账户，我当时并没有多想，没想到，我被辞退的第二天催债人员就找上门了。”
“特么的，我当时猝不及防差点被弄死，好在我福大命大，这才逃过一劫。”
“后来，我跑去了外地，在外地偷偷摸摸地调查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我身上的这些借贷，正好对应了我每次打出去的那些钱，艹！真特么恶心啊！”
“我跟人家真心换真心，结果背了一屁股的债，艹！三个亿啊，我特么打两辈子的工也赚不到三个亿啊！你们说，我除了跑还能有什么办法？”
听完他的遭遇后，季千明深表同情，他代入了一下姜离的角度，发现的确令人气愤。
毕竟，谁特么贷款打工啊？
他现在要是背上三个亿的贷款，还不如直接跳楼自杀算了。
“那个账户是什么，你还记得吗？”一直在旁边认真听的江上歌突然开口问道。
“我当然记得，我特么睡觉做梦都能完整无误地背出来。”姜离骂骂咧咧地说道。
江上歌道：“那你能写下来吗？”
姜离眯了眯眼眸，警惕地问道：“就算写下来也没用啊，他们有几十个这样的账号，你们仅靠这么一个，怎么追踪？”
忽然，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该不会是在诈我吧？这天健集团背后的势力可非常大，就连你们市委都……”
话说到这里，他立刻点到为止不说了。
季千明心中一惊，市委里也有天健集团的眼线？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但是这话从姜离口中说出来，似乎可信度就变得更高了写。
“你知道市委里谁是天健集团的保护伞吗？”季千明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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