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眠一直不被江吏川待见,幼时便很少被父亲传唤来过书房,后来长大了,廖氏又接连生下三个儿子,她便更是没什么机会了。
即便她写的字再好看,书背得再好,也得不到父亲的一句夸赞。渐渐的,她也学会了收敛锋芒,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以至于旁人都说,那京城第一才女鄢氏的女儿,竟还不敌鄢氏当年的十分之一!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被江吏川盯上送去了西漠!
说起来,她这还是第一次以座上宾的姿态走进这地方。
以前总觉得父亲的书房很大,藏着世间万卷,可现在进来一看,也不过如此,连记忆里那扇硕大又带着江无眠诸多期许的高窗,此刻也变成了小小的框架。
江无眠深呼吸一口气,看起来像是对什么东西释然了。
她转过身时,神色恢复往日平静,主动开口:“父亲是想控制我,从而威胁七王,是吗?”
她说得太直白,江吏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今日一见,他总是跟不上她的路子,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书房里也瞬间沉默了。
江吏川一直没说话,只僵硬着身子背对着她。
直到许久过后,他才转过身。
江无眠若是没看错的话,他的眼中居然蓄满泪水!
江吏川一改方才的愤慨和冷漠,双眼通红,十分激动地朝着她走来:“无眠,真的是你,为父一开始还不敢相信!”
“你居然真的安然回来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他的刻意靠近,让江无眠恶心反感,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江吏川伸出来要握她的手悬在空中,眼神微变,再抬头时,他一双眼更红了。
“无眠,你能活着回来,为父很是欣慰。为父知道,你现在应该很恨我,甚至是埋怨,这些父亲都认了。”
“不过父亲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啊!”
为她好?
曾经将她逼去西漠送死!
如今又费尽心机算计她来国公府,都是为了她好?
江无眠以前怎么没觉得江吏川这么虚伪!
“我知道你不想暴露身份,所以为了能将你安全带回家留下,为父今日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啊!”江吏川说得十分真诚,好像真的有这回事似的。
江无眠理了理裙摆上在国公府里沾染的灰,好笑地反问:“哦?父亲的意思是,今日搞了那祠堂一出,只是能为了将我安全的留在家里?”
她故意咬重安全二字,含笑眼里满是嘲讽。
江吏川笑得有些尴尬,却是故作出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无眠,的确是如此的。为父知道你不信,但……”
他似乎在权衡要不要告诉江无眠,还在书房里来回走了几步,最后一握拳,还是选择说了!
“女儿啊!其实自从我知道了你的身份后,这件事我一直都想告诉你的。但我也知道你肯定不会随意轻信,毕竟你和那个西漠七王的关系那么好。”
还牵扯到了耶律央么?看来还真是值得江吏川踌躇的‘大事’呢。
江无眠嘴角淡笑依旧,挑了挑眉:“是吗?我今日时间不多,父亲不妨直说吧。”
江吏川咬了咬牙,似是豁出去了!
“好吧!我说了,你可别生气,那个耶律央,在北魏对你的一切好,以及对你的刻意接近,都是带着目的!他,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江无眠眸子缓缓眯起。
“父亲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吏川苦口婆心:“哎呀,无眠啊,我们可是亲生父女,我怎会骗你?你也知道,无论以前你我怎样,但我们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我现在骗你这些,有什么用?”
江无眠只盯着他没说话。
“看吧,我就知道你不会信。那我问你,西漠那么多的事务,为何他到现在都还没走?他这样的人物,最在意的就是这些权势了,不然他这些年奔赴战场是为了什么?你不会真以为,他仅仅是为了你,才留下这么久的吧?”
“无眠啊,别那么单纯了!世间哪有真感情!西漠那么大的基业,难不成耶律央还想等着自己的西漠大权假手他人吗?”
“无眠你就信为父这一回吧!”
江无眠淡定的神色,终于有了一瞬的变化。
她开始深思,像是真的觉得江吏川说的有些道理。
“当、当真吗?”她拧着绢帕,不确定的问江吏川。
江吏川见自己的话已经开始渐渐打动她,当即点头如捣蒜:“当然!当然了!为父也是男人,男人才最知男人想要什么!为父当然懂他!”
江无眠突然站直了身子,紧张又有几分难受地紧捂住心口,也像是江吏川方才的样子,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着。
步伐从一开始的平缓,到后面的急切!
江吏川甚至可以看到她的脸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
“那他接近我,是带着什么样的目的?”江无眠转过身,语气激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江吏川。
她的这副神情,落入江吏川眼中,就像是已经听信了一部分!
江吏川心中大喜!表面装得更是像了,他长叹了口气:“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总之和那批赤炎军有关吧。”
说话间他偷偷观察着江无眠的表情,不放过每一丝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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