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着杨熠逃走。黄坛在进寨前在外面安排不少人手。这些人将山寨前后左右围了个严实。除却东侧外围处的一些人被陆骁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之外。其余几个方向都还有人看守。现听得寨中传出激烈的喊杀声。又听得有人高呼黄坛已死。这些留在外的骑兵忙赶过來救援。更有聪明的小军官指挥着手下攀上了寨子的围墙。意欲用弓箭居高临下地射杀寨中诸人。
辰年左臂不得用力。功夫就打了个折扣。而陆骁武功虽高。可却需得先保证辰年的安全。又要救护寨中其他人等。如此一來。形势顿时十分危急。陆骁挥刀将马上一名骑兵砍落下來。抢过那挂在马侧的弓箭。闪身将辰年挡在后面。引箭弯弓向那围墙上的人射了过去。他动作极快。射得又准。一箭箭带着呼啸而去。所到之处立时惊起声声惨呼。片刻功夫就已将围墙上的官兵尽数射杀了下去。
陆骁侧头与辰年说道:“官兵太多。一时杀不光。还是要夺了马冲出去。”
辰年不觉看向不远处的杨熠。他一手抱着孩子。单手持剑。被官兵逼得左支右绌。若不是身边还有个傻大护着。怕是早已经身首异处。她略一迟疑。还是与陆骁说道:“我们救了那个孩子走吧。”
“好。”陆骁应了一声。一手拉着辰年。一手挥刀。护着她往杨熠那边冲了过去。杨熠撑到现在已是到了极限。身上被砍伤了几处。衣衫上满是血迹。他本已快绝望。一眼瞧见辰年他们过來。面上顿时又惊又喜。也顾不上旁侧砍过來的刀锋。只要把怀里那已吓得哇哇大哭的孩子递过來。叫道:“带我妹子走。”
陆骁一刀撩开那砍过來的刀锋。辰年则把那孩子接入怀中。高声叫道:“叫大伙跟在我们后面。”
陆骁将辰年护在身后。当前往寨子外冲杀了过去。那些官兵瞧他那般凶悍。不觉都往两边避去。可一瞧到后面还有杨熠。便又被那高额的赏金激发了胆气。在后追杀了上去。
杨熠瞧着这些官兵紧咬着众人不放。一狠心便停下了步子。紧随在旁边的傻大一愣。以为他是吓傻了。伸手扯了他一把。叫道:“傻了啊你。”
杨熠却是甩开了他的手臂。转回身挥剑反迎着那追兵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发狂般叫喊道:“我和你们拼了。”他虽瘦弱。可这般不要命的拼杀。倒也叫他将那些狠辣的官兵一时震住了。傻大想回身帮他。不料杨熠却是向他厉声喝道:“走啊。快跟着他们走啊。”
他脸上满是血污。原本清秀的面容已经狰狞。一面不要命地挥剑砍向那些官兵。一面回头嘶声喊着众人快走。辰年听到他的声音回头。想要回身去救他。可此刻形势已是不容得她再回去救人。
寨门就在眼前。外面阻拦的官兵已是不多。陆骁杀了迎面冲过來的几个。夺下了一匹坐骑交与辰年。急声道:“小心暗箭伤人。出去了再上马。你带着他们先走。我挡一挡那些追兵。回头就去追你。”他说完转身边走。辰年却一把扯住了他。深深地看他一眼。哑声嘱咐道:“你小心。”
“嗯。”陆骁却是咧开嘴向她笑了笑。然后提气长啸一声。转身又往回冲杀了过去。
辰年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觉一紧。甚至有股也转身随着他杀回去的冲动。可怀里那孩子还在哭。她低头看了那孩子一眼。终是咬牙上了马。向随着她逃出來的温大牙等人说道:“我们走。”
就在此时。山下忽地传來一声长啸。那啸声极响极亮。辰年愣怔了片刻。面上不禁现出惊喜之色。是义父。是义父來了。正在与官兵厮杀的陆骁也听到了这啸声。顿时精神一震。发出长啸与山下的穆展越相应。山下又传來几声啸声。竟似不只穆展越一人。那些人來得极快。只不过须臾功夫。那声音便又近了许多。
辰年眼睛一亮。将孩子塞入温大牙怀中。叫道:“看好她。”说完竟策马转身往那寨中又冲了回去。她左手不得使力。只得右手挥了那军中长刀。挥砍间虽然有些吃力。却仍是冲杀到了陆骁身边。朗声向他叫道:“上來。”
陆骁挥刀砍倒一人。手上轻轻一扯辰年胳膊。人便已是轻巧地落到了辰年身后。他从辰年手中夺过长刀。横着端于身侧。沉声道:“你來控马。”
辰年便用双手握了缰绳。只全神驾驭战马。那长刀到了陆骁手中便如同有了生命。灵活的不可思议。两人一马來回冲杀。竟是杀得那些骑兵都纷纷躲闪。不敢与之交锋。
又得片刻。靠近寨门的地方突然传來声声惨叫。辰年闻声转头看去。就瞧见几个黑衣骑士纵马从外冲入。当前那人正是已失踪多时的穆展越。
挡在穆展越面前的骑兵只一刀就被他劈成了两半。便是那拼死迎过去的长刀。在穆展越刀下也轻薄的如同纸片。众官兵都被穆展越骇得魂飞魄散。一时连抵抗都不顾不上了。只慌里慌张地往外冲。想着能逃出一条命去。
穆展越刀下。从來不留活口。
辰年之前只是听过这句传闻。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真实情景。而温大牙他们那里。更是都看傻了眼。仿佛只一眨眼的功夫。寨子里就再无一个活着的官兵了。原本混乱的战场忽地静寂下來。人的惊呼惨叫一下子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偶尔有战马悲戚的嘶鸣声响起。
陆骁双腿一夹马腹赶到穆展越马前。习惯性地用鲜氏语说了一句话。又忽地想到辰年听不懂鲜氏话。这才笑着换了汉话。与穆展越说道:“多亏得你们來了。”
穆展越却沒理会他。目光一直落在辰年面上沒有离开。
辰年心情很是复杂。既有惊喜又觉委屈。甚至还有一丝埋怨。诸多感情堵在胸口叫她一时说不出话來。却不自觉地红了眼圈。
陆骁低头瞧了辰年一眼。便主动问穆展越道:“您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穆展越淡淡收回视线。正要答话。却有两个随他同來的鲜氏人骑马从外跑來。用鲜氏话高声说笑了两句。然后便把手中拎着的东西扔到了地上。那是几个青州骑兵的头颅。像是刚刚砍下沒有多久。滴滴答答地还落着鲜血。在地上四散着骨碌开來。
便是辰年已见惯了生死。看到这番场景也不觉有些胆寒。下意识地别过了头。陆骁却是习以为常。只低声与辰年翻译那话道:“他说外面的官兵也都清扫干净。不怕他们逃回去报信了。”
辰年瞧一眼穆展越。见穆展越用鲜氏话吩咐那些人几句。那些人便各自去做事。有人去了外面警戒。还有人下马來收拾这如同修罗场一般的寨子。温大牙等人一直都在寨门外傻站着。瞧到此刻才心惊胆战地凑过來。却是远远地绕过了那几个鲜氏人。过來问辰年道:“谢姑娘。咱们怎么办。”
辰年跃下马來。先瞧了一眼温大牙怀中哭得累极又重新睡着的孩子。又看看这还幸存着十多个人。见他们几乎个个挂彩。便说道:“先别忙着做别的。想法把大伙身上的伤处理一下。”
得了她这句话。温大牙忙把手下的人清点了一边。不算那杨熠兄妹。原本寨子里老幼共有十九个人。眼下死了四个。重伤了两个。其余的都挂了轻伤。就这样的结果。还是多亏了陆骁与辰年全力救护的。否则大伙怕是早已经在黄泉路上凑齐了。
傻大还惦记着那杨熠。忙去死人堆里把他巴拉了出來。趴地上听了听他的心跳。抬头向着温大牙惊喜地喊道:“大哥。大哥。这小子还活着。崔小二还活着。”
众人闻言忙都聚了过去。便是穆展越也跟在辰年后面过去看了一眼。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过來。直接丢给了温大牙。“外伤包扎好后给他喂下去。两个时辰一次。”说完又停了停。神色淡漠地补充道。“若是死了。就别再喂了。”
温大牙虽怕眼前这杀神怕得腿肚子抽筋。可还是忍不住腹诽。暗道您这笑话讲得可一点都不好听。他接了那药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忍不住抬头看向辰年。
辰年轻声说道:“他是我义父。”
温大牙这才放了心。千恩万谢地谢过了穆展越。便就招呼着人赶紧寻东西來给杨熠包扎伤口。
陆骁那里瞧着穆展越与辰年这一对父女见了面这半晌都沒说话。怕辰年心中还在恼恨穆展越。想了想便出來打圆场道:“别在外面站着了。有话去屋里说吧。”
辰年垂着眼睛不说话。穆展越看了她一眼。便先抬脚向那堂屋走了进去。陆骁暗中扯了辰年一下。拉着她在后面跟了上去。所幸这堂屋还算完好。只屋中有些杂乱。辰年上前与陆骁一起把那倒在地上的桌凳都扶了起來。又取了些木柴将屋中烤火用的火堆重新燃了起來。
穆展越一直沉默地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做事。瞧辰年只用右臂。不觉皱了皱眉头。问她道:“左臂怎么了。”
“受了点伤。不碍事。”辰年不在意地答道。又问穆展越道:“义父。您怎么到了这里。”
穆展越看她一眼。淡淡答道:“封君扬说你在清风寨。我是从清风寨一路往北找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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