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悔之莫及(1 / 1)

江北女匪 鲜橙 2279 字 2023-09-05

辰年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郑纶似猛地惊醒过來几步上前将辰年从地上扶起右掌抵住她的背心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的体内口中急声喝道:“谢辰年你不许死你若寻死就自己另想法子不许借我的手來寻死”

他心慌意乱竟忘了上马抱起辰年拔足往城内狂奔快到城门时迎面遇到贺臻带着人追來瞧得情形也是一愣忙拦住郑纶问道:“怎么回事”

郑纶颓然低头道:“我……打了她一掌”

贺臻浓眉紧皱面色凝重沉声吩咐身后随从道:“单音速回水寨去寻白先生叫他乘快舟东來单容通知泽尔将船靠岸我这就带辰年去船上”

那两个随从齐齐应声拨转马头疾驰而去贺臻伸手想要将辰年从郑纶怀中接过不想郑纶却是不肯松手他抬眼冷冷去瞧郑纶道:“郑将军这是我贺臻女儿我需得带她回船上请人救治”

郑纶手掌一直不曾离开辰年背心将真气灌入她的体内到此刻额上已是起了薄汗他张了张口艰涩说道:“她内息太过微弱我不能撤掌我送她过去”

贺臻看郑纶两眼并未拒绝只叫人让出一匹坐骑來道:“上马”

郑纶抱着辰年跃到马上一行人纵马绕宜平城而过径直到了江边贺泽已带着船在江边等候迎着众人上了船不等贺臻吩咐便叫那船沿江逆流而上去接应乘舟东來的白先生

这一路上郑纶从沒断了给辰年输送真气到了此刻体内真气已近枯竭身上衣衫皆都被汗水浸透贺臻身旁的一个随从瞧到这般情形便就上前说道:“郑将军叫小人替您一会儿吧”

郑纶抬头看他见这人就是那夜去宜平城内寻辰年的青衣人好似是叫做单尧的郑纶虽不甘心内力已是不继只得点头道:“好”

那人先伸手在按在郑纶肩后借他的手探了探辰年体内经脉这才替下郑纶以掌抵住辰年背心持续不断地往她经脉内灌入柔和刚正的真气以护住她的心脉好叫她维持住那点微弱的内息

郑纶踉跄着起身立在那里怔怔看辰年瞧她双目紧闭睫毛低垂纹丝不动面庞仿若是上好的细瓷虽白皙细腻却是失却了往日里的红润毫无生气便是那唇瓣也苍白无色只唇角上的那抹血迹鲜红艳丽触目惊心郑纶看得心惊竟不敢再看下去忙转了身往舱外走去

此刻正是晌午头顶日头虽然烈却仍是驱不散江上的寒意那船逆流全速航行风迎面扑來打得人面颊隐隐作痛郑纶在甲板上立得片刻听得身后有人过來回头看去不想却是贺泽

贺泽笑笑走到船头道:“放心只要她能撑着这口气见到白先生性命就会无忧我那日被她一掌差点把心脉齐齐震断你瞧现在不是也还好好活着”

郑纶侧头看他问道:“白先生是谁”

贺泽道:“你们只知神医朝阳子却不是有鬼手白章白先生是我叔父救下的一位能人医术比那朝阳子只高不低”说话间江面上有艘快船扯足了风帆从上游顺流而下贺泽笑道:“白先生來了”

他们所乘的大船迎上前去那快船收起风帆贴到大船近前停下有四名护卫从舱中抬出架轮椅來其上端坐了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圆团脸白胖胖五官和气观之可亲那几名护卫轻功甚好抬着他跃上大船贺泽忙走上前去恭声叫道:“白先生”

白先生笑眯眯地问道:“是谁又挨人打了”

不等贺泽回答贺臻从舱内出來道:“在这里”

白先生瞧了那舱门一眼伸手从轮椅旁取下一副拐杖來借着双拐支撑站起身來口中嘟囔道:“我就烦坐船去哪里都不方便”他这样说着双拐交替点地人轻飘飘地往那舱内而去身形却是奇快无比

贺泽转身看郑纶一眼道:“若是担心就进去看着只守在这里有什么用”

郑纶迟疑了一下跟在贺泽后面进了船舱就见那白先生已是在辰年身边坐下伸手在她胸骨上摸了摸叫道:“哎哟这样重的一掌肋骨才不过断了两根这丫头瞧着娇滴滴的身子骨可真够结实”

此言一出舱内几人目光齐齐落到郑纶身上郑纶既觉羞愧又觉内疚面色青灰只恨不得当场以死谢罪那白先生又去探辰年经脉面色却是渐渐凝重下來

贺臻见状不由低声问道:“怎样”

白先生抬眼看他面上收了嬉笑道:“肋骨断了倒不碍事只是这丫头所受内伤实在太重她修习的内功极为刚强霸道这才能硬挨住这一掌此为其幸可眼下她经脉俱损却承受不住这份霸道也算深受其害”

“可还有救”贺臻又问

白先生沉吟片刻道:“可以勉力一试只是需得先废掉她这霸道的内功如此一來……便是救活了也会同废人一般”

郑纶听得身形隐隐一晃几乎站立不稳一个年轻女子武功能到她这般高强极为不易攻打宜平时他曾与辰年相处过一段时日知晓她练功有多么勤奋不想今日却被他的一掌全部断送

贺臻淡淡瞥他一眼这才又与白先生说道:“那就请先生出手救她性命”

白先生点头应道:“好”

他需要行针便只留了贺臻一人在舱内其余众人皆都退出舱外贺泽在船舷上默默站得片刻忽地轻声说道:“那日她从宜平城上飞掠而下威风凛凛无人能挡我就忍不住想世上怎还会有她这般的女子像是飞天的雄鹰矫健美丽桀骜不驯又像是长在山野间的野蔷薇随性而长肆意张扬耀眼灼目”

他声音渐渐低下去沒了声息默得片刻忽地轻轻嗤笑了一声却沒说话

郑纶一直沉默贺泽说的话听入耳中只叫他更加茫然

他犹记得那个与他同骑一马的少女圆鼓鼓的脸颊上满是尘土却依旧遮不住底下的白皙红润那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水润灵动转动间透露出小小的狡黠她就坐在他的身前像是一团跳跃的火焰炙得他难受每一次触碰都叫他仿若是被火燎到又痛又痒直入心扉

他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就对她起了那样的心思这心思太过阴暗龌龊叫他不齿却又饱受折磨于是他就把一切的过错就推到了她的身上是她轻浮放荡是她不知羞耻是她……才勾得他产生了那样肮脏的念头

可她何曾对他做过什么她对他谦和有礼坦诚直爽便是对着他笑也是笑得坦坦荡荡从未忸怩作态可他却轻视她不屑她只凭着那一纸做不得真的婚书就对她肆意羞辱

一时间郑纶心中满是懊悔自责浑浑噩噩地站在舱外直等到日头西坠听得贺臻在舱内唤人这才惊醒过來忙抢身进入舱内辰年已经在榻上睡去面容虽还苍白唇上却已是有了些颜色他一时情难自控伸手握住她手腕感受到她脉搏虽还微弱却已是平稳不像之前那般急促杂乱

白先生心神耗损严重使不得双拐由人抬出舱外贺臻亲自送了白先生出去这才回身來看郑纶默默瞧他片刻冷声唤道:“郑将军”

郑纶猛地回过神來忙松开了辰年的手腕垂头立在榻边

贺臻道:“我女儿虽然伤了云西王可却也被你重伤算是还了回去我泰兴水军这就退军西返还请郑将军回去与云西王说泰兴虽愿与云西结秦晋之好可姻缘一事却是勉强不得昨日之约暂且作罢”

郑纶并不知晓贺臻昨日与封君扬有何约定闻言只是默不作声

贺臻又道:“我这就派船送你上岸”

郑纶迟疑一下却是说道:“可有纸笔借郑纶一用”

贺臻微微有些诧异却仍是叫人送了纸笔过來在矮桌上铺设好郑纶提笔怔怔站了片刻才在那纸上落笔下去他虽是武将字却写得极为端正蝇头小楷写了大半张纸这才收住落下自己姓名

他等得那墨干这才双手捧至贺臻面前道:“待她醒來还请贺将军转交给她”

贺臻只扫了一眼便就微微皱眉将那信纸撕了团成一团指尖轻轻一弹那纸团便就飞出船窗落入外面江中贺臻道:“她是我贺家女姓贺名云初不是什么谢辰年用不到这东西”

郑纶愣了一愣不觉笑笑向着贺臻行了一礼转身时却又不禁看了看榻上的辰年这才大步离去贺臻在辰年舱中默默坐了半晌这才起身出來对守在舱门外的贺泽说道:“你随我來”

贺泽恭谨地应了一声随着贺臻去了船后甲板贺臻斥退身边随从待甲板上只留他们叔侄二人这才回身冷冷看向贺泽道:“是我之错不该把你自小交给封氏管教叫你也如她封家人一般长成了这般阴柔的性子”

贺泽听得面色一变抿唇站了站便就撩起衣摆直挺挺地跪在了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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