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命悬一线(2 / 2)

乔好运对这幢楼很熟悉,很快找到电梯,那个保安也跟了上来。

到了楼顶,李平阳果然正蜷缩在楼顶的一角,手里拿着一个酒瓶。他显然是喝多了,见我们这么多人上来,愣了几秒钟,却又很迅速地翻身爬到了楼沿上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别过来!”

乔好运试图靠近他:“平阳,你想喝酒找我啊,自己一个人跑这儿来喝什么闷酒,你下来,我们换个地方接着喝。”

“你别过来,你要过来我马上跳下去。”李平阳嚷道,身体晃悠着让在场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我说:“平阳,你想干吗?你下来,我和你好好聊聊。”

“天一,你别管我了,我现在只有一死才能好受点,你们成全我吧!”

陶然冷静地说:“我们大家都在帮你想办法,你却要当一个逃兵,算什么男人?你想死就死吧,我们都在这儿看着你,看你是怎么从我们眼前消失的。”

“我宁可当一个逃兵也不要当逃犯,做人的尊严没有了要生命何用!”李平阳说。

“你不用当逃犯也不要当逃兵,本来我想今天告诉你的,陶然刚卖了一幅画,正好是一百万,她准备拿出来先帮你还债……”

“别骗我了,一百万,什么画值一百万?天一,你的良苦用心我懂,可是我真的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了,对不起了,我们只有来世再做好兄弟了!”李平阳说着身子一侧,转向墙外要跳楼。

我大喝:“李平阳,我马上把一百万放在你面前,你看是不是真的!”

“平阳,你等等,如果我们不把一百万拿来你再去死,我们决不拦你!”

李平阳慢慢转过身来,凄然说:“我真不值得你们这么厚爱。”

我说:“平阳,钱财是身外之物,因财伤命才叫不值,我们和你做兄弟没做够,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呢?我刚才给你卜了一卦,你命不该绝,如果你跳下去,摔个半身不遂什么的,还不是我们弟兄伺候你?到那时你才叫生不如死呢!你先下来,我们一起去拿钱。”

“天一,你别劝我,没用的,我不想连累弟兄们了,看着你们为我费尽心力,我还是死了大家都得解脱。”李平阳一仰脸把酒瓶里最后一点酒喝了,将酒瓶摔在地上,摇摇晃晃地要站起来。

我知道他是要跳楼了,忙示意陶然先稳住他,我掏出手机给郑巨发打电话:

“大哥,我是天一,借我一百万,要现金,现在,送到天福大厦顶楼天台上来。”

“你,怎么了,兄弟,你疯了吧,你……被绑架了?”

“不是,我要救一个朋友,他现在要跳楼,没时间解释了,你马上送钱来行不行?”

“一百万啊!我一下子去哪弄这么多现金?跳楼叫警察啊!”

“郑巨发,我一直当你是大哥的,现在人命关天,你就说救不救吧!”我低声咆哮道。

“我,这个,好好,你等着,我马上到。”郑巨发有苦难言,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百万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乔好运正紧张地看着我,见我挂了电话,问我:“怎么样?”

“钱马上送过来,你下去等着,带郑巨发上来。”

乔好运大喜过望,冲李平阳喊道:“平阳,我下去给你拿钱,你记着,我不来你别走了啊,那就不够哥们了!”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心平气和地说:“平阳,下来吧,我不会骗你的,我们这么多人不会骗你的,钱马上送到,你别站在楼顶晃来晃去的,把警察招来你就麻烦了。”

六子说:“平阳哥,下来吧,你要跳楼我也跟着跳下去,看谁先落地。”

小兰听他这样说,拧了他一把说:“跟着添什么乱!”

陶然慢慢靠近他,伸出手去,柔声说:“来,下来,上面风大,小心着凉。”

李平阳终于撑不住了,一下子瘫倒了下来,我和六子快步上前搀起他,他双手捂脸,痛哭失声,六子和他抱在一起陪着他大哭说:“平阳哥,你吓死我了。”

我也有些虚脱,倚在墙上喘了会粗气。陶然看着我笑。

我问:“你笑什么?”

陶然轻轻摇了一下头。我想了下,也不由笑了。

人生就是一场悲喜剧,编剧是自己,导演是自己,演员还是自己,想想真够可笑的。

乔好运带着郑巨发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看到李平阳已经走下了楼沿平台,正被六子抱着坐在地上哭泣,郑巨发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

我走上前,把他拉到一旁问:“钱带来了吗?”

“天一,你玩什么?我很忙的,你把我像支使三孙子似的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不觉得太过分吗?”郑巨发生气地说。

“你没看到吗?那个被六子抱着的人,叫李平阳,是我大学同学,上下铺的兄弟,刚才要跳楼,因为我说了已经借来一百万替他还债,才把他救下来的,你怎么了?以前兄弟长兄弟短的,一向你借钱就翻脸啊,不借算了,你拿走吧,他再跳楼就跳去,人各有命富贵在天,我也救不了他。”我针锋相对,也不给郑巨发好气地说。

“我怎么感觉你是在设圈套啊,先是带我去陶然那里看画,一幅画标价一百万,知道我不占别人便宜,让陶然送了画给我,让我主动拿出一百万来,见我迟迟不送钱给她,又编出一个跳楼的故事,你告诉我实情,你要这一百万干吗?”郑巨发也不示弱,自作聪明地分析道。

不能说他分析得没有道理,放在谁身上谁都会这么想,可事实不是这样,我解释又有什么用呢?

我说:“随便你怎么想吧,我发誓没有骗你,我也用不到这么多钱,真是为了救李平阳一条命,要不是为了救人,我是不会开口向你借钱的,你要借的话,我现在给你写个借条,以后我会慢慢还你,如果不借,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陶然见我们耳语个不休,走过来和郑巨发打招呼说:“郑总你好,谢谢你救了李平阳一命。”

“他真要跳楼吗?不是喝多了闹着玩的吧?”

“他这是第二次要自杀了,怎么是闹着玩的呢?”陶然简单地把李平阳的事说了一遍,又顺捎着把自己画廊里的画标价一百万的用意说了。

陶然说:“我不知道天一会把你带我画廊去,让你见笑了,我的画真不值一百万,那天素素把您的原话向我转述了,让我羞愧了好几天。”

“不,不,听你这样一说,应该感到羞愧的是我,天一说得对,你的真诚就值一百万,这是那幅画的润笔,一百万整,你收好。”郑巨发弄了个大红脸,把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塞到陶然手上。

“这一百万是我们借你的,一定要还,那幅画是送你的,不能要钱,这是两码事,你别弄混了。”陶然一本正经地说。

我说:“是的,你别把别人都想得龌龊了。”

“天一,你少得便宜卖乖,你的手段我要不知道能做你大哥?我的为人你不知道你会认我这个大哥?人家陶然不怕别人讥讽顶着压力把画定一百万,还不是为了你!不看陶然面子上我真想抽你,净给我耍小心眼。”郑巨发给自己找了台阶说道。

陶然听懂了郑巨发话里的意思,脸一红转身走开了。

我说:“你什么都能看明白,你又什么都不明白。”

“我没工夫和你在这里闲扯,公司一大摊子事呢,我先走了。”郑巨发挥挥手撤步要走。

我追上一步歉意地说:“你公司现在的资金这么紧张,我还向你借这么多钱,对不起啊大哥。”

“我再紧,几百万还是有的,你少跟我假惺惺,我走了,把你的朋友安顿好吧。”

他这句话倒提醒了我,我忙说:“你先别走,我还有一件事想麻烦你。”

“什么事?”

“你好人做到底,给平阳在你公司安排个工作吧,他有事干也免得成天胡思乱想。”

“他?他能干什么?”郑巨发扫了一眼有些猥琐的李平阳问。

“他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曾开过公司,有丰富的管理经验,不比你公司那些人差。”

“你敢保证?”

“他就是毁在炒股上,现在已经醒悟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债务也能还上了,他肯定要从头干起,为自己的尊严拼搏一番的,这样的人你用了不会有错。”

“我还真有件事能用到他,”郑巨发也不急着走了,拥住我的肩说,“走,去你的茶社我们好好聊聊。”

回到茶社,郑巨发点上一支烟说:“天一,我有个计划,想找个农村建一处奶牛基地,你说李平阳愿不愿意沉下去干点事?”

“你现在资金状况这么不好,你还要投资?”

“我分析过了,我现在的困境完全是因为产业链不完善造成的,黄金乳的主要原料是牛奶,我没有奶牛哪来的牛奶,全靠国内几个大奶牛场供奶,虽然是签了长期合同的,可是一旦出现了不可控的局面,或者是别的公司从中作梗,我就受制于人了,这一回原料涨价,就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我决定要建自己的大后方,要有自己的奶源基地,资金的问题,并不是什么关键因素,我撤掉一个要上马的生产厂就可以挤出两亿的资金,另外,建奶牛基地符合农业部的发展农业规划,可以申请到扶持资金,你说我为什么不去做呢?”

“你说得没错,建一个奶源地是非常有必要的,而且是当务之急,可是李平阳他不懂奶牛啊?”

“谁生下来就知道牛奶能喝呢?还不是学来的!只要他愿意干就行,再说了,我也不会一上来就让他去做主要负责人,我会从公司选派一名有经验的经理去打开局面,让他做个副手,如果他真有能力的话,以后再重用。”

郑巨发真是天生的商业头脑,这才几天,那天一大堆烦恼堆在他面前,我以为他会束手无策呢,没想到他很快找到了突破口,既利用了国家的支农政策,也完善了自己的产业链,虽然效果不可能立显,但这终究是长久之计,早干比晚干要强。

我问他:“你打算把这个基地建在哪里?”

“我有两个方案,一个是你家乡,那里地理区位比较好,离我的两个生产基地近,另一个是你帮过的向义的家乡枣庄,我从地图上看区位也不错,而且我查了一些资料,那儿的气候条件也很适宜,不过我还得带着技术人员亲自去现场考察一番。”

“你这是公私兼顾啊,想送我一个大人情是吗?”我调侃道。

“要说完全没有这个意思肯定不是,可这不是最主要的,要衡量利弊的,做企业和做慈善是两码事,一个要有回报,一个不需要回报,你明白吗?”郑巨发谈起事业来态度很严谨。

“我当然知道,难得你分得这么清楚,要不我陪你去考察一下吧。”我自告奋勇说。其实我还有一个私心,因为我曾答应过向义,要去看望他母亲的,正好借这个机会走一趟。

“好啊,正合我意,你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就出发。”郑巨发说。

“我先问问李平阳的意见,看他愿不愿意下到农村,先把他的事落实了我才能放心地走。”我说。

我去和李平阳说起去奶牛基地的事,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天一,我的命是你们给的,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去。”

“平阳,话不能这样说,我让你杀人你也去吗?这是关系你前程的大事,你得自己拿主意。”我不高兴他的态度,说话语气也有些重了。

乔好运说:“黄金健是上市公司,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去?平阳,咱可是名牌大学出来的,去了干出个样子让他们瞅瞅,爷不是不行,找准了路爷比谁都走得正走得直走得快!”

“天一,我去,我会干出名堂的。”

温鸿在旁边说:“平阳哥,你先去探探路,黄金健公司要是真好的话我也去。”

“你要去现在就去,正好和平阳做个伴,以后再去还能有你的位置?”乔好运说。

我知道温鸿是为了给李平阳鼓劲的,他并没有真想去黄金健公司的意图。

我和郑巨发说了李平阳的意思,他自然是满心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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