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前利后害(2 / 2)

听鼓听声,听话听音,面对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你要想看清他的内心很困难,但是面对一个善谈的人,只要有心,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会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丰富的人生信息。

一个人无论多么善于伪装,在吃察言观色这碗饭的风水师面前,总会有掩饰不住的东西。通过左黾利的言行举止,尤其是这一番话,给了我非常重要也非常多的提示:

一、他不相信风水学,而且很蔑视从事这行的人。

二、他是一个虚伪的人,与人相处难见真心。

三、他很自大,有极强的自尊心,骨子里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四、他很会做表面文章,有表现欲和征服欲。

五、他不安于现状,喜欢排场,喜欢高质量的生活方式。

六、他内心焦虑、患得患失,这是思虑过多的表现。

七、他外强中干,虚张声势,有摸着石头过河的心理。

我不知道他会做什么,我的心已经很累了,不会对每一个人都去用敌对的心对待。但是,我知道,目前凶险四伏,再也容不得半点闪失,所以对于遇到的每一个人,将要去做的每一件事,都须加百分百的小心。

我怕的是有人落井下石。

如果左黾利是一个落井下石的小人的话,而现在,正是他的最佳时机。他此时的表现,正在步步逼近我的判断,因为,他既然不信风水学,既然对郑巨发忠心耿耿,为什么会在百忙之中来见我?心底无私天地宽,他要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凭他目空一切的性格,不会被已经失去依靠的欧阳云锦呼之即来。

我边观察他的表情,边停顿了一会儿才慢慢问道:“我不明白左总的所谓身残志坚是什么意思?”

他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反诘他。

他的反应很快:“你坐着轮椅还跑这么远的路,真是令人钦佩!”

“郑总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要来看他,看到你们这么尽心尽力地帮他,我也放心了。”我说。

“郑总是黄金健的老板,公司的一切都是他的,为他做任何事都是我们分内的事,他现在出了事,我们当然要不惜一切代价为他治疗,让他早日回到公司主持大局。”左黾利的话也滴水不露。

好,既然有他这句话,接下来的要求我就好提了。

我说:“郑总的病因不在死了三条黄金鱼,也不是现在公司面临的困境,他是被一种巫术所害,本来凭我的功力完全可以让他恢复健康,可是我也是刚死里逃生,无法与魔力强大的西域巫术相对抗,所以我想去峨眉山请我师父来救他,但是我目前行动不便,需要你的支持。”

左黾利略一迟疑,说:“周大师,我不知道你说的巫术是什么东西,我不信鬼神,再说了,郑总是一个生意人,从无树敌,谁会害他呢?我相信专家们的诊断意见,他真的是压力太大了。这个医院里来求医的精神病患者成百上千,治愈的也不计其数,我从没听说谁会用巫术看好了病,为了郑总的身体健康考虑,我不会去做任何冒险的事,你是否也受了什么刺激?”

貌似他的话无可辩驳,也貌似他一片赤诚,但是他的眼睛告诉我,他有一种得意,一种可以驾驭一切的得意,郑巨发的命运现在掌握在他的手里,他以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那个“一人”已经废了,他是实际的权力拥有者,就像清太后慈禧,巴不得小皇帝常病病恹恹,她好永远做女皇,我想左黾利的心理一定也是这样的。我真希望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小人不是我。

他把前面的话讲得有理有据,后面的话却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在精神病医院说我受了刺激,这是把我朝精神病患者上扯。一个精神病患者如郑巨发的话,是不足信的。

我淡淡一笑说:“你不知道的事不等于不存在,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讨论巫术是一种什么东西,为了郑总的健康问题,我想你应该试着去尝试别的治疗方法。”

“别的方法我会考虑的,但是你说的巫术不可以,那是迷信的东西,我若公开信那玩意,我们这么大的公司我如何管理?别忘了,黄金健可是上市公司,如果股东们知道我们高管在搞迷信,舆论传开那还了得!”左黾利冷冷地说。

“我没让你信,只是想让你帮我去峨眉山,还有你答应我一件事,让郑总出院,给他找个清静的地方,不要让医生再给他按精神病治疗的方法治疗,等我回来,我保证会让他康复。”我说。

“我无法答应你。”左黾利一口回绝。

“为什么?”

“为了公司,为了郑总,”左黾利不耐烦地说,“我只相信科学。”

“好吧,”我作了妥协,“我自己想办法去峨眉山,你给郑总安排一个疗养院让他静养总可以吧?”

“这里的治疗条件是全国一流的,一个病人不在医院里而要去疗养院,我无法向公司董事会和广大员工交代。”

“医院里这种环境和医生用的药对他没有好处,只会让他的情况更糟糕。”

“你不是医生,你怎么知道?”

这时欧阳云锦插话道:“我知道,这段时间的治疗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给郑总打镇定剂的间隔时间反而越来越短了。”

左黾利不屑地望了她一眼说:“哦,欧阳小姐,我忘了告诉你,公司刚作出一个决定,因为你对郑总的患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已经被解雇了,请你去财务部结账吧。”

“你,你无权解雇我!”欧阳云锦气愤地说。

“哦,是吗?那谁有权?郑总吗?现在你请郑总开口否决公司的决议吧。”左黾利嚣张地说。

我看出了左黾利的狼子野心,可又无法与之辩驳,因为现在毕竟是他在主持公司的工作,他滥用职权也罢,清除异己也罢,谁能奈何得了他?

我没想到左黾利在气急败坏之下,竟然解雇了欧阳云锦,如果郑巨发身边再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照顾他,后果会更加不堪设想。

我说:“郑总的病和欧阳小姐没有关系,你不要冤枉好人,再说了,如果要界定责任也得等郑总病好了,让他决定。好了,我收回刚才的话,请你也收回解雇欧阳小姐的成命吧。”

左黾利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对欧阳云锦说:“既然周大师讲情,我也不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虽然可以暂时不解雇你,但是你不能继续留在郑总身边了,你去公司人事部报到,他们会对你的工作另行安排,以观后效,郑总这边我会派一个合适的人来照顾他。”

欧阳云锦听完他的话,哭着跑了出去。

我看着得意扬扬的左黾利,心里充满了深深的担忧,我明白,现在我能做的不是和他斗嘴斗气,我要尽快让郑巨发清醒过来,以挽救黄金健公司的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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