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纸砚准备好,郑悦无法起身,便由嬷嬷代劳。
嬷嬷从小照顾郑悦,她的字迹,郑家人也是清楚的。
一封家书,包含了郑悦对家人的思念之情,以及这些年来的苦楚。
她曾想过,远嫁,需得让爹娘放心。
爹娘养育她二十几年,绝对不能让他们再操心自己的事。
可眼下,她心中有千百种委屈,想要和爹娘诉说。来为自己曾经那么委屈的过去画上一个句号。
后面,她也提及了自己的孩子,以及认下温清芷做干妹妹这件事。
嬷嬷写好后,郑悦检查了一遍,让她交给温清芷,“阿芷,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嗯。”
温清芷点头。
“你瞧瞧,有没有哪里需要改的?”
温清芷没瞧,将其收好,“无需改,姐姐将家中地址告知,我派人去送信。”
“好……”
郑悦说了家中地址后,温清芷喊来春雨,让她将书信交给张良,叫他快马加鞭去送。
岭南到京城,马车大概要走上多半个月,距离不是非常远。
即便岭南此刻面临大雪封山的风险,郑悦的爹娘也会前来,为她撑腰。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接下来的日子,姐姐安心养身体即可。外面那两条疯狗,我来收拾。”
“我让人收拾出来一间院子,姐姐跟孩子先过去住。若是缺了什么,叫这位嬷嬷去找我府内的王管家即可。”
“多谢温姑娘!”
嬷嬷直接跪在温清芷面前,重重的磕了两个头,“若非遇到温姑娘您,只怕我家夫人只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温姑娘大恩不言谢,日后老奴愿意为您做牛做马!”
“我不用牛马,你也好好做个人。”
温清芷抬手扶她起来,“如今你家夫人能指望的,便只有嬷嬷您一人。至少在郑家来人之前,您不能倒下。”
她边说边看向郑悦,“阿姐,回头我让李嫂带几个丫鬟过来,你看看。嬷嬷老了,照顾你一人还好说,如今有了孩子,怕是吃力。”
“好,一切由你来安排。产生了什么花销,你且记下。等我爹娘来,一并还于你。”
“你唤我妹妹,我叫你姐姐,那我们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
她体贴的话,让郑悦喉头一紧,呜咽声起,却又被她咽了回去。
“姐姐等我,我让人去收拾屋子,随后带你们过去。”
她说着,往外走,又回头问:“这两日你不好动,要不要给孩子找个乳娘?”
“也好,这事,就要妹妹你费心了。”
“无妨,到时候让乳娘和你同睡,免得你担心孩子。”
“好。”
闻言,温清芷往外走去,到门口,看到百里玄策等人还在,就问:“怎么,是想留我侯府上吃饭吗?”
“温清芷,你莫要太过分!”
百里玄策上前一步,不善挥手,道:“郑悦是我的妻子,我将她带回府内名正言顺,你凭什么不让我将人带走?”
“再者,孩子是我的!我作为他爹,怎么就不能将孩子带走?”
“我阿姐还是孩子的娘,不让带走就是不让带走。”
温清芷冷眼从他身边扫过,最终落在安簌簌身上。二人目光交汇,短暂对视后,安簌簌像小猫一样,害怕的窝进百里玄策怀中。
百里玄策抱着她的手臂一紧,对温清芷道:“有什么事,冲我来,莫要欺负簌簌。”
“欺负她?她也配?”
从二人身旁路过,道:“听闻此人跟百里大人许久…还没怀上呢?到底是她不行,还是……”
她目光换到白玄策的某处,一瞥而过,“我暗结身子虚,难产过后需要一阵子恢复。这阵子她就住在我这儿,百里大人别忘记到时候将吃穿用度差人送来。”
“春雨,送客。”
从二人身边过去,她喊着张郃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命他亲自把手。
“难免会有别有用心之人来找事,保不齐还会派什么杀手来……若是人手不够,就去找摄政王借。”
话音刚落,也赶巧,凤筠霄从她房中出来,腰上系着那条发带。
百里玄策看见这一幕,震惊着将目光移到温清芷身上。
他早就听闻摄政王在此养伤,可、可怎么从温清芷房内出来?
他们、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要从本王这儿借什么人?”
他走过来,瞧都没瞧百里玄策二人,压根就没放在眼中。
“我认了岭南郑家之女做阿姐,自然有义务照顾她的安全。她刚生产完,身子及其虚弱,万一有不长眼的人暗中潜入,将他们母子杀害了怎么办?”
说道‘杀害’二字,她看向百里玄策同安簌簌,皮笑肉不笑,“毕竟想我阿姐死的人,太多了。”
安簌簌绝对不想郑悦活,毕竟只有郑悦死了,她才有机会做主母。
至于百里玄策,谁知道他怎么想?
百里玄策估计风云下在此,在不清楚二人关系的情况下,他不敢妄言。
凤筠霄的为人百里玄策再清楚不过,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护短。若他真的跟温清芷有什么关系,自己此刻再发难,就同他一起给得罪了。
因为一个孩子跟郑悦,得罪凤筠霄,不划算。
“温姑娘这是说的哪儿得话?郑悦乃我妻,她的孩子亦是我的孩子。我疼爱还来不及,怎会对她不利?”
“我与她这些年确实有了嫌隙,但夫妻一场,她又为我生下麟儿,我绝不会害她。”
“你会不会害她我根本不关心。”
温清芷毫不客气的说,“不过是她不想见你,更不想见到这个…贱/人。”
她开口骂道,“若无事,就滚,别碍眼,我嫌脏。”
“你!”
百里玄策目光凶狠,“温姑娘,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评判!我是她的夫君,就是她的天,她——”
“天?”
温清芷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她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就连府内的一个婢女都能呵斥她,甚至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丝毫不急,不顾及她跟孩子的死活……”
“若是没有你这个所谓的‘天’撑腰,一个下人,哪儿敢这么做?”
“你也算得上是七尺男儿,当真不喜,大可和离放她离去。你却又当又立,享受着她嫁妆带来的富足生活,又嫌弃她不让你妻妾成群。”
“说到底,百里玄策,你就是个小人。”
她不怕得罪百里玄策,以他的身份而言,不能拿自己如何。
在这个靠着身份生存的时代,温清芷能不惧大多数人。
“温姑娘慎言!”
“为何慎言?”
她上前一步,与百里玄策对峙,“像你这般薄情寡义之人,怕别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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