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想起来了？”褚天钧感受到虞璇玑看自己的眼神与以往又有些不同了，便连忙问道。

短短数息之间，虞璇玑又恢复到少女的样貌，她迎上褚天钧好奇的目光，点了点头道：“三言两语也说不清，你还是自己看吧。”

说罢虞璇玑身子微微前倾，眼睛半眯了起来。

这模样和当年在悟道树上，姬玄玉的样子神情如出一辙，她这是放开心神，让褚天钧自己窥探。

能将自己心神敞开给另一人看，这只有至亲之人才能做到。

褚天钧也不矫情，略作调息后，便伸出手指点向虞璇玑的眉心。

指尖还未触及到虞璇玑肌肤，褚天钧意识立刻进入到另一个场景，那是一个小姑娘的视角，时间大约在冬季。

因为褚天钧第一眼看到的是漫天大雪。

小姑娘身形很瘦弱，约莫十四五岁，冰天雪地穿的却很单薄，而且衣服非常破旧，整个人可以用蓬头垢面来形容。

这里应该是一座城镇，只是看建筑风格年代有些久远，因为只是意识进入虞璇玑的过往，所以褚天钧无法动用神念查看周围情况，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而且他也只能随着虞璇玑移动，去重温虞璇玑的过往。

这自然就是年幼时的虞璇玑，可能是万年前，也可能是千百万年前。

褚天钧只拥有虞璇玑的视角，无法感知到她此时的身体状态，但从虞璇玑的步伐和体态来看，她现在是处在非常虚弱的状态。

这种状态褚天钧很有体会，因为他小时候就是个乞丐，经常挨饿受冻，此时的虞璇玑显然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在这座有些原始的城镇中，虞璇玑艰难的前行着，很快她来到了一个摊位前，这只是一个贩卖肉汤面条的寻常小摊。

不过从这里的环境来看，能在摊位上吃东西的，也算是有钱人了。

漫长的冬季对任何物种来说都是煎熬，其中也包括人，尤其是像此时的虞璇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褚天钧能感觉到，此刻虞璇玑的目光停留在了小摊上唯一的客人身上，那是一个衣着普通，但感觉气质很不错的男子。

只是当褚天钧想要看清楚对方容貌时，却怎么也无法看透，这个时候他也意识到，眼前坐在摊位上吃着面的男子，身形轮廓与姬玄玉记忆中的祖师很接近。

很自然的褚天钧就想到了，眼前这个吃面的男子，就是九霄宗的祖师。

“那这是虞璇玑与祖师的第一次见面吗？”褚天钧不禁想到，可惜他无法通过这种视角看出祖师的修为。

很快虞璇玑鼓起勇气走到了祖师面前，她低着头，怯生生的说了句：“贵人，能否赏口吃的？我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换。”

祖师很自然的扭头打量了虞璇玑一番，被祖师如此注视，虞璇玑是非常忐忑的。

此时的虞璇玑只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甚至因为太饿，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她所谓的一切，也仅仅只剩下这单薄的身体。

“店家，给这孩子上一碗面。”片刻后祖师说了一句，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块拇指大小，晶莹剔透的石头，这便是面钱。

褚天钧注意到，那小摊主收下灵石也不意外，显然这个时候灵石在普通中也是货币。

虞璇玑顾不得许多，坐在祖师的对面，大口大口的吃起面条。

热腾腾的面条，让虞璇玑的脸颊有些微红，热气也融化了她睫毛上的霜雪，看上去就像哭了一般。

但虞璇玑其实没哭，这种环境下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哭泣。

虞璇玑吃面的过程中，祖师一言未发，等到虞璇玑吃完后，祖师才淡淡的问了一句：“饱了吗？不够的话再来一碗。”

“够了，够了，谢谢贵人。”虞璇玑其实只吃了个七分饱，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听到虞璇玑说饱了，祖师便没有再说什么，自己起身离开。

虞璇玑迟疑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走了几步之后，祖师停下脚步问了一句。

“贵人于我有恩，我还没报答您呢，不知我能为贵人做什么？”虞璇玑跟上来的目的也是这个，这也是她先前的承诺。

“一碗面而已，能在这与你相遇也算缘分，倒是不用放在心上。”祖师一看就是心地善良之人。

虞璇玑显然没想到祖师会是这样的态度，但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于是连忙说道：“这怎么行，就让我为您做些什么吧。”

祖师又一次认真打量了虞璇玑，应该是看出来虞璇玑只是单纯的想做点什么报恩，不是存着死缠烂打绑定长期饭票的心思，而后才说道：“那你就陪我走上一段路吧，就当是还了这一碗面。”

虞璇玑连忙点头，她估计这贵人是要回家了，到时候无论路上还是到了他家，自己做点什么，不管是劈柴挑水，就还了恩情。

只是让虞璇玑没想到的是，祖师竟然是朝城外走的，而且越走越偏僻，同时褚天钧注意到，虽然周围环境很陌生，甚至地貌差异也不小，但这个地方大致就在九霄山附近。

“贵人，您这不是回家的路？”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虞璇玑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是。”祖师淡淡的回了两个字。

虞璇玑下意识的心生警惕，但随即又将这种念头抛开，她还自嘲的一笑，自己都这样了，而且还说了可以用一切来换那碗面，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接着虞璇玑就继续跟着祖师，又走了一刻钟，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贵人这不是您回家的路，那这是去什么地方路？”

祖师这次停下了脚步，他看了看四周，然后有些怅然若失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去什么地方的路，只是想看看这条路走到终点是什么地方？”

“再往前走就是万丈高山，那里没有路了，是不可能上去的。”虞璇玑下意识的指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说道。

“没有路了吗？从来没有人上去过？”祖师好像对远处的万丈山峰来了兴趣，虞璇玑能看到他的眼神跃跃欲试。

“从来没人上去过，那么高的地方，人怎么可能上得去？”虞璇玑很自然的回答道。

祖师沉默了片刻，而后她忽然看向虞璇玑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个孤儿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小鱼，贵人您叫我小鱼就行。”虞璇玑说出了小鱼这个名字，但她自己都不承认这是她的名字。

褚天钧此刻明白了，姬玄玉化名的鱼九，还真不是敷衍，原来也是有来历的。

“小鱼，你愿不愿意去试试，看能不能去到山顶，去找出一条路来？”忽然祖师神情有些郑重的问了道。

虞璇玑感受到了祖师的郑重，她将这当成了报恩的机会，于是不假思索的点头道：“好，我去试试，不过能走到什么地方就不好说了，只是我死在上面的时候，贵人怎么能知道呢？”

显然虞璇玑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这恶劣的天气下，在城镇都朝不保夕，何况去那万丈高山，死肯定是唯一的结局。

不过让虞璇玑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祖师说了这样一句话：“先前是你陪我走了一段，接下来这段换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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