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1)

那止痛药,顶量也就是终点。

只是他一直没有言明而已。

温时宁在顶量之间,留了半颗药,给了傅问舟在鬼门关挣扎的机会。

人是回来了,但痛苦还没结束。

有些话也不得不说……

廖神医轻叹了声:“止痛药可以再配制,但对二爷来说,已经产生了很大的耐药性……简言之,所用皆是猛药,是药三分毒,猛药更甚。”

温时宁无意识地掐着手指,“这个我知道……所以,还得想办法解毒。”

廖神医面上浮现着难色,“恕我无能,直到今日,依然没有完全弄清楚那毒药的成份……现在最关键的是,二爷的腿……也就是中了箭伤的那一处,骨头已被毒素浸穿……”

他不忍心再说下去。

那一处,就像是头苏醒的猛兽,已无任何办法压制。

不痛则已,一痛起来,情绪激动下,身体里的毒素会跟着加速蔓延,直到所有骨头和神经都被浸穿……

温时宁静静地立在那里,周围的世界仿佛与她隔绝,一片死寂中,只有她心跳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那双明亮的双眼,此刻干涩而空洞,凝视着前方,却似乎什么也没看见。

廖神医自认看多生死,早已炼就成了铁石心肠。

可看着眼前的女子,他整个胸腔都隐隐作痛。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闻言,温时宁缓慢地抬眸。

廖神医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错开视线说:“目前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截去那一处……可问题就在于,一般量的止痛对二爷无用,重量下他又无法支撑。以及,他的身体情况,能不能承受截肢的后果,比如感染,就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关口。”

温时宁咬着唇沉思。

片刻后,她问:“除了用药以外,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止痛吗?”

廖神医说:“办法不是没有,比如压迫颈部血管引发昏迷,或绑扎四肢以压迫神经血管减轻疼痛等……但都比较危险,且很短暂,无法坚持到治疗完成。”

温时宁又问:“以神医之见,能有几成的把握。”

廖神医想说没有,但医者圣心,总得给点希望。

于是他道:“一成吧。”

温时宁的心沉到了谷底,好半天才说:“容我想想。”

廖神医欲言又止:“京城已经暂时恢复安宁,若二夫人拿不定主意,还是送二爷回去吧。”

免得惹祸上身,那二爷所有的苦心就都白费了。

傅问舟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走马观花般回顾了自己过去二十年的经历。

有苦,有甜,有遗憾……

但要说收获,那必然是他的妻。

梦境就像一面墙,将他们生生隔阂。

他知道她在,听到了她的读书声,尝到了她亲手做的汤。

他很想摸摸她的头,可就是无力穿透那墙。

更可怕的是,梦境变得越来越深,那面墙也变得越来越厚。

他逐渐什么也听不到了,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拉扯着沉入黑暗深渊。

无力自救,绝望无助。

于是,遗憾装满心间。

他离开京城时,应该好好和母亲告别的。

该告诉她,他知道她已经尽力了,也知道她在取舍间是多么的艰难和痛苦。

他其实从未抱怨过她。

只是已无力周旋其中,让人人都能得到圆满。

他也该好好和大哥谈谈,将自己的顾虑和经验,以一种容易接受的方式去探讨。

这几年来,他更不该将自己封闭,让无数人跟着心生绝望和遗憾。

他该去拜访恩师,该和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多见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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