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禾草跟着魏泽来了府魏。
“怎么是去你的院子,不是去夫人那边?”
魏泽笑道:“先去我那边,给你看一样东西。”
禾草发现自打进了他的院子,他就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放,让人看见了可不好,便想要挣脱,魏泽却不放。
“怕什么,没别人。”
魏泽的院落十分阔大,此刻居然一个下人也没有。
“人都去哪里了?”
“调开了。”
女人的心越跳越快,生出一个猜测,却又不太肯定。
两人走到正屋时,魏泽跟前的大丫头思巧等在那里,见了禾草,立马行礼,笑着唤了一声:“夫人。”
禾草的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魏泽,被他抓着的手心开始冒汗。
“娘子,可愿随我进去?”男人笑着问道。
女人慢慢红了眼眶,连带着眼尾都晕染成了胭脂色,眼中生起雾气变成泪珠流下,那眼泪流得越来越凶,俨有停不下来的架势。
魏泽拿出一方帕子,想要替她擦净眼泪,却被挥打开。女人反扑到他怀里,将眼泪鼻涕全蹭到他的衣衫上。
男人也由着她,待她哭声息止才将她拉离,抬起她的脸,附到耳边低声道:“你这么哭,他们在里面可都听见了。”
禾草一听,赶忙从魏泽手里拿过帕子擦干净脸。
“进去?”男人问道。
女人点点头。
大门推开,屋内绸红张系,正堂之上红烛高燃,烛后一个正正方方的双喜,桌案上各类果食陈设,原本大气古拙的屋子变得喜庆艳丽、花攒锦簇,处处玳瑁,样样芙蓉。
屋内几人正笑看着她,戴良玉和万英立在一侧,魏秋同万鹤站在另一边,再后面站着,来家兄弟,侍画和三月,还有阿赞和二丫等一众丫头小厮,全都笑脸盈盈的。
禾草看了一圈却没看见周氏和裴相,魏泽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说道:“你不是想为我穿一次嫁衣吗,先让思巧带你去房内梳妆换衣,可好?”
“嗯。”
思巧带着侍画和三月将禾草请入房内。
思巧将嫁衣用托盘呈上,禾草发现这件嫁衣是那年他让她绣制的,当时她绣了个大概轮廓,便没再管,想不到他一直收着还找了师父补绣完全,裁剪成衣。
三人开始为禾草更衣上妆。
如水流光缂金丝广袖,袖间暗花并挑丝纹,衣裙上绣着百子百福的花样,外罩一件榴红绣云金丝流缀的霞帔,胸挂赤金如意锁扣,腰系金丝带。
乌黑如云的发盘起,头戴红珠玉攒花重楼金冠,端的是华贵雍容,环佩叮咚,兰香馥郁。
放眼一看,只见那女子粉妆玉琢,手拿合欢扇,一颦一笑似灯人儿一般。
“夫人在里间稍候,我出去看看。”
思巧去了外间,过了一会儿,进来笑道:“人都已经在外候着了,夫人现在可出去了。”
“夫人来了?”禾草问了一句。
她总归还是希望能得到长辈的承认和祝福。
思巧欢喜道:“夫人来了,正在外间上首坐着,不光夫人来了,裴老大人也来了!”
“那位老大人也来了?”禾草激动得手一颤。
“来了,也坐在上面。”
禾草手持合欢扇遮面,在丫鬟的簇拥下出了厢房,款步走到魏泽身边。
男人一身大红新郎装扮,好像无论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好看,仿佛不是衣服衬他,而是他衬衣服。
在场之人纷纷看向他们二人,丫鬟拿起同心结的红巾一头交到魏泽手里,一头交到禾草手中。
上首坐着周氏和裴相,俱是盛装扮相,周氏嘴角含笑,眼神温和,裴相面目端肃,嘴角轻抿。
两人行三跪九叩大礼,又参拜天地、祖先和父母,后行对拜之礼。
随着一声“礼成”,此时太阳隐到山后,火红的霞光铺陈远方的天际……
在新人送入洞房后,裴之涣拉长的脸更长了,周氏横了他一眼:“大喜的日子,我不好说你的,这里留给他们吧,你随我去后园走走?”
那日,魏泽冷脸离去后,裴之涣又是气又是急,孩子要去边关,他能不担心?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跟他对着呛,专会挑时候,绝对是故意的,还说什么以后就姓“魏”,这不就是在说,他不认祖了。
待到两位老主人走后,在场的几人支起了桌子,摆上早已预备好的酒菜,虽主仆分坐,却互相敬酒笑闹。
吃了一会儿,外面天色已经擦黑,众人也不紧留,思巧及几个丫鬟小厮开始收拾厅堂上的布置。
卧房内,桂窗半启,喜烛高擎,兰麝馥郁。
魏泽看着眼前之人,粉颈低垂,明眸皓齿,莲白的手叠放在腿上,又乖又俏,他终于娶到了她,却也亏欠她,没能给她一个盛大完整的礼。
禾草仍觉得有点不真实,抬脸看向他:“哥儿,你凑过来,我摸摸你。”
魏泽便屈膝在她脚边,女人的手在他脸上这里捏一捏,那里按一按:“我是你的妻子了么?”
男人探手到她的发间,取了沉重的花冠,抽下一根簪子,如云的发丝便柔顺地披散下来,他截下她的一缕发,又截下自己的一缕,挽在一起,放入事先准备的荷包中。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烛火影里,鲛绡帐中,女人丰盈的腿儿被架在男人的臂弯,随着男人迎送的动作晃荡不止,锦翻红浪,娇声不绝,勾得男人恨不能化进去。
闻得帐中男人喘息:“乖乖,叫声夫君来听……”
女人星眼朦朦,颤声柔气,哼唧道:“夫……君……”
只这一声,把魏泽叫得骨酥筋软,提早丢了去,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待到声息渐止,纱帐掩映下可观其女子赛鹅脂般的玉肌,又有男人呖呖低语,着意温存。
也不知男人说了什么,女人轻笑出声,口中柔言软语,半推半就,才平息下的动静,又大了起来,真真让人脸红心跳,百般难述。
不知几更天时,终于雨散云收。
魏泽将人拢在怀里,细细亲着女人的侧脸:“过不多久,就要出发去边关了。”
禾草心里一咯噔,抬头看着他,男人的额上密布着细汗,纤长的眼睫淹润如墨,那狭长的眼尾攀上一丝冷意。
“让我跟你一起。”
魏泽笑了笑,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嫌不够,又落下一吻:“太危险,我连自己都无法保证,如何确保你的安全,你听话儿,在家里。”
她便不再多言。
“禾儿,为夫有些话要告诉你,你认真听着。”男人的声音从未如此郑重过。
禾草看向他,点点头,等着他的话。
有些事情是时候让她知道了,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关乎大局,关乎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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