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河名青天河,是近畿区最大的河流,一路往下,通往其他地方,有可能通往连接的城池,也有可能通往山川腹地,还有可能分流到细小的清溪或者汇入更大的江泊。
水位浅时,宽广的河面便会突出大大小小的礁石,水流急躁地往礁石上冲打,涨水后,礁石淹没,水下尽是暗流涌动。
魏泽立于岸边,天又渐渐暗了下来。
这时有一护卫前来上报:“将军,找到一只女人的鞋子。”
魏泽将那鞋子接过,紧紧攥在手里:“好,再去找。”
夜间,青天河边灯火通明,搜寻之人一批换下另一批。
搜寻一直在继续,不论换了多少波,岸边始终站着一人,光慢慢爬上他的衣身,又悄悄退下,立在光下,沐在夜中,不曾变过。
又是几天过去……
“大爷,回去休息一下,小的守在这里,一有消息立马报于您。”来旺说道。
来旺看了不忍,面前这人还是他家主吗,不过十天,人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精神正在消散和流逝,像一个快要停摆的陀螺,被残存的力念驱动着,直到力念殆尽,转动停止……
别说南郊,整个京都连同京都周边的城镇都搜寻了个遍,连个影儿也没有,那晚下暴雨,青天河涨水,那样大的水势。
夫人从失踪到现在,已有十日,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的一件事,凶多吉少。
来旺劝说魏泽回府中休息,他在此处守留,魏泽仍是一言不发。还要再劝,远处跑来一小厮,跪到魏泽脚边:“大爷,老夫人回来了。”
魏泽身子晃了晃:“回。”
魏母等人一回到魏府,便听说了禾草失踪的事,又得知魏泽不眠不休地在外寻人,便让人去叫他回来。
上房站满了人,魏母,裴之涣,戴良玉,万鹤,还有魏家二房,听到门帘响起,众人看去,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逆光而来。
高大的个头只剩下高大,没了灵魂,那腰也不直了。
当众人看见魏泽的模样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哪怕一句安慰的言语也说不出,任何话说出来,在他的面前都显得太轻淡。
魏泽的脸像冰封住了一般,双眼布满血丝,脸颊凹陷,衣衫不整,他的精神垮了,在宽大的锦衣下摇摇欲坠。
“儿,你要打起精神,咱们慢慢找。”
周氏赶紧让奶母抱出安姐儿,让他看,如今安姐已有一岁多,长得又伶俐又可爱,十分乖巧懂事,回来之前还对她说,回来就可以见到爹爹和娘亲了。
奶母将安姐儿抱到魏泽面前,众人让安姐儿叫爹爹,安姐儿看着眼前的魏泽,有些怕,有点认生,想叫又不敢叫。
“爹爹……”
魏泽不看孩子还罢,一见到孩子,尤其看见同她娘相似的眉眼,一口气血再也压不住,怄出一口浓血,晕死过去。
众人慌忙不迭,请了太医来诊断,说魏泽着了一口重气,导致气血逆行,这才昏迷不醒。
“太医,我哥哥什么时候醒?”戴良玉问道。
“睡一晚就能醒来。”
太医的话让众人松了一口气,然而三日过去,魏泽依旧没醒,宫中的太医,民间的大夫都请了,都说人没有任何异常,不日就醒,然而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又过了半个月,魏泽仍是昏迷,每日只能靠流食续命,高大的身躯肉眼可见的消瘦。
国不可一日无主,万鹤同魏泽其他的亲信商议,应尽早登顶,如今朝堂异动,不能再拖,迟则生变。然而,魏泽又昏迷不醒,更不知何时转醒。
众人一商议,决定拥裴之涣登上皇位,左右是父子,以后再传位也不迟。
裴之涣登基后,先是替当年因得罪庆王而被抄家的周家,也就是周氏的母族,平反昭雪。
再布诏天下,认回魏泽,册封太子,以裴泽之名入了宗谱,名字只不过一个称呼,是以,口头上并没改,仍以魏泽称呼。
至于魏泽为何是裴之涣之子,当年又发生了何事,宫中书史施重墨,书写当年皇帝如何助皇后逃脱政敌追杀,太子又如何忍辱负重,克己慎行,英武才决。
当然,前因后果,邸报和民间公告并不会完全照实了写,只书写一个让大众能接受的冠冕理由。
当初跟随魏泽出生入死的手下、亲信、谋事等一众人等,封官的封官,提拔的提拔。
福宁宫,皇后居住的正殿,殿堂正首坐着一富丽妇人,妇人五十多岁的模样,戴着金冠,身着绸面翡翠色宫装大袖衫,眼角牵出岁月的纹路,眼中蕴含着忧悒之色。
此人正是周氏,也是如今的大夏皇后。
她的下首左边坐着戴良玉,如今的福宁公主,右边坐着封诰的娄氏。
“太子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娄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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