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给儿子下毒,还下得是慢性毒,不会立马致命,而是一点点侵入身体,损伤肌骨,待到人年老虚弱之时,再发作,一点点病变,使人活生生疼死。
而且这个毒竟然在魏泽还是几岁小儿之时就抹在棋子上,经年累月下,毒性早已入了骨。
来安、来旺想到禾姨娘一再叮嘱少爷,当心身边的一切,有人要毒害他,每回少爷用餐前,她一定要自己试过一遍,屋内的床帐、熏香、衣物,全都经由她之手。
可是谁能料到,毒下在了棋子之上!而且下毒之人不是别人,还是魏父!
来安和来旺不敢看上首之人的反应,从始至终,主子的情绪平静得太过异常。
老仆哽了哽喉咙,把这毒害一一细说,说到后面,吞吞吐吐出“并且”两个字。
“并且什么?快说!”来旺、来安斥道。
老仆战战兢兢说道:“并且,此毒会延续给下一代,若大爷日后育有子嗣,那么子嗣也会不得善终。”
来安和来旺倒吸一口凉气,有多大的恨,要这样!
老仆住了嘴,屋中又是一片冰凉的死寂,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很久,又好似一刹那。
“缘由。”上首之人终于开口。
老仆抬起头,张了张嘴,哑着嗓,吐不出一个字来,那字像是卡在了喉咙眼儿,然后又一个一个地弹出来。
“大爷可知,老爷后院那么多姬妾,为何至今一个子嗣也无?”
“说!”简单一字。
魏昌继续道:“老爷……老爷他说,他至今无子嗣皆是由你而起,由你生父而起,所以……为了报复京都的那位,便让你不得善终,让那位大人彻底绝后。”
男人轻嗤一声:“继续。”
老仆咽了咽口水,他已是半只脚快入棺材的人,活动他这个年纪,年纪越大,越惜命越怕死,这个时候,只要能活命就行。
“爷,可否饶了老奴一命,只要能饶了老奴,您要老奴怎样就怎样。”
魏泽的声音如同窗外的月光一样荒凉,又像是死人堆里滋冒的冷烟:“放心,不会要你的命,留你还有用处,只管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老仆往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以表忠心,以换活命的机会。
他是魏家的老仆,魏家的事情,他比旁人知道的更多。
“当年,夫人怀着您仓促嫁到魏家,作为交换,裴大人在背后给了魏家大房和二房不少帮助。利益交换,各取所需,最开始是这样子,后来,老爷慢慢发现不对劲,纳进来的姬妾要么怀孕艰难,要么就是好不易怀上,不超过三个月,必然落胎,老爷便认定是那位大人暗中使手段残害他的子嗣,就是为了……”老仆看了眼男人,很快避开眼。
“为了什么?”
“老爷认为,那位大人这么做是为了您,为了您在魏家独有的地位,这才想绝了魏家大房的子嗣,这样一来,魏家大房便会全力抚育、看护您,不生二心。”
魏泽侧过头,看了眼桌案上的棋子,呵!几乎每日他在手中把玩的小东西,居然会要了自己的命,不得善终。
好啊!好啊!可真是好!
杀人于无形,不仅如此,在他不知道真相前,他还念他的恩、感他的情。这才是最狠的,他算见识到了,这个府里,还有真心待他的人么?
他有什么?他什么也没有!
男子黯然不语,只有她,这个世上只有她关心在意自己。
她曾说,有人要毒害他,他最后会骨痛而死,想不到这些话真的应验了,她还说她是他的妻子,他们育有三个孩儿,他此生唯她一人……
初时,他只认为这些是无稽之谈,听起来甚是荒诞,不过他知道她的心意是好的,所以他从来不干涉她的行为。
魏泽呼出一口气,魏书,他视他如同生父。想不到,他把无子嗣的事记恨到他的头上。
魏泽看着跪伏于地的老仆,说道:“想要活命?”
老仆连连磕头:“大爷饶奴才一命,任何事只管吩咐。”
“你先下去,会用到你的。”魏泽说道。
魏昌应下,人嘛,越老越精,他心里明白,如今大爷才是一家之主,以后宏图不可限量,而老爷呢,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不如趁这个机会,转而投靠大爷。
魏昌起身,正要离去,却被身后的来旺一把抓住,恶狠道:“管好你的嘴!”
“知道,知道……”
“滚!”来旺揪住魏昌一耸,把人往外再一推。
待人离开后,来安、来旺向上问道:“主子,接下来如何,要不我兄弟二人去杀了那老东西?”
魏泽走到窗边,将窗推开,夜风吹来,男人微微眯起眼:“他到底养了我一场,不论怎么说还是有父子之情在的,动刀见血我有些不忍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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