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从小镇买了大大小小的东西,乘着马车回了小院。
回到小院时,天色已经擦黑,魏秋将车里的东西搬进院中,禾草则去灶房弄晚饭。
“这些东西明日再弄,先吃饭。”禾草将饭菜端上桌。
魏秋挪动着木桶:“这个放哪儿?”
那木桶是禾草买回来沐浴用的,放屋子里,有些碍事,可除了自己的小屋,没其他地方能放。
“先搁院子里罢。”
魏秋便将木桶放到院中,洗净了手进到屋里,屋子里点了灯,泛着昏黄柔和的温馨,男子看了眼桌上的两个小菜一碗清汤,不是什么美味珍馐,却让人很满足。
用饭期间,魏秋吃几口饭,看禾草一眼,见她只是垂眼用饭,想说两句什么,又担心显得突兀。
吃罢饭,禾草收拾碗筷,魏秋抢先一步:“我来。”
禾草便由着他,自顾自地回了屋,坐到窗炕上,过了一会儿,听到对面响起房门开阖之声,待桌上的烛又烧了一会儿,她才下榻,轻轻打开门,看向对面。
对面窗纱上的灯仍亮着,男人的身影投到窗上,生出一点点响动,接着灯熄灭了。
她便出了屋,去灶房开始烧水,待水烧得差不多,再一点点运到睡房中,熄灯,就着一小盆热水擦洗。
夜晚很静,月光如华,魏秋半倚在竹凳上,一双颀长的双腿交叉搁在矮几的横撑上,双臂环抱,有一点点水声荡来,那似有若无的水声撩在他的心上。
水声渐止,然后是门扇开启,透过窗隙,女子披着一件宽松的外衫,端着盆走到院中,魏秋将眼皮轻轻敛下,又缓缓抬起,看着月色下的那道身影,眼眶有些热。
女人回身进了院中,不着痕迹地看了他这边一眼,外明里暗,他知道她看不见,可还是蓦地心慌了一下。
对面又是一声“吱呀”响,房门关闭,然后便没了动静,他猜测她已安然睡去。
次日,吃过早饭,禾草在院子里转来转去,魏秋见了,问道:“姨娘,你看什么呢?”
“秋哥儿,你来看看,这里能不能再搭个小屋?”禾草指着灶房边的一块空地。
魏秋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灶房,比量了一下:“可以,另搭一个小屋做什么用?”
“用来做沐间,每回洗漱,来来去去抬水怪麻烦的,砌个单独的小房,若是能从灶房直接引水下来,会不会方便一些,再在屋角开一个小槽子,用完的水可以流出院外。”禾草一边说一边比画。
“这倒没什么,就是还需从附近运些泥石,那我叫上长喜,让他来帮忙。”
魏秋说着便要往外去。
“不急这一时,你身上还带有伤,等伤好了再弄。”禾草叫住他。
“这么点伤,不当什么……”
二人正说着,院门被推开了,不是别人正是长喜,汉子一进来,先在禾草同魏秋的身上扫了一下,然后目光定在魏秋身上,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倏忽一笑。
“阿蓝,怎的你受个伤,连模样都变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阿蓝?”禾草问道。
长喜朗声大笑:“身上的衣服虽然换了,可身形没变,还有他脚上的靴子。”
魏秋低下头,脚上的靴子还是昨日那双滚蓝边深筒皂靴。
长喜是阿铃的男人,合中身材,皮肤黝黑,阔方脸,听阿铃说他们在这里已住了多年,禾草见长喜脸上只有笑,除了刚进屋时的那一下,后面再无半点惊诧。
“长喜,他变了模样,你却一眼就认了出来,而且一点也不吃惊?”禾草问道。
“这有什么,到山里避世的人,谁身上没点秘密。”
长喜说罢,看了眼魏秋:“我过来也没别的事,就是看看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今日要不要上山,你若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这几日去不了,我家打算砌一个小屋,这附近哪里有好一点的泥石?”魏秋想了想,“不知道能不能从镇上请几个工匠来。”
“别去费这个事,镇上但凡能下力的人都去了外面,就是有,也不愿往山里跑,自家院内砌小屋,多大点事,后面的一个峡口处,那里经常落石,可去那里捡,不过因为上面常掉石头,需得当心,我现在带你去看看。”
两人都是风火性,说了就干,就要出门。
“现在就去么,你身上还有伤,不如缓两日。”禾草说道。
魏秋回过头,不说话,留给禾草一个大剌剌地笑,出了门。
到了中午,禾草把饭备好了,魏秋仍没有回,便有些担心,长喜说那处峡道经常落石,于是找到阿铃,让她带自己去那个峡道。
阿铃带着禾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峡道走去,开始还好走,越往深处走,地面的碎石越多。禾草见不远处停着马车,车上已装了不少平整的崖石。
展眼看去,陡峭相峙的崖壁间,魏秋发尾高束起,撸起衣袖,肩上扛着、手上抱着,一个人顶了好几块山石,往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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