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急匆匆将米汤放到一旁,准备下午渴了当水喝。
又帮着收拾桌子,将饭菜都端到炕桌上。
“若是你大伯他们知道我们吃得这般好,怕是要生气了。”
罗氏心有余悸。
“他们不敢来我的屋子。”
从他病倒到现如今,除了他娘,没人来过这间屋子。
就算迫不得已要经过,也是隔得远远的快速通过。
也是因此,他没有急着将那套琉璃茶具出售。
“娘,我觉得自己好了不少,能否去县里找个大夫看看?”
沈逾白状似随意道。
罗氏心中一喜:“我也是觉得你好了许多,整夜都没咳嗽,脸上也有了血色,虚汗也出得少了。”
转瞬又为难起来:“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法带你出门。”
这便是为难之处。
虽然乡下农妇没那些夫人小姐的规矩,必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也不能独自去太远的地方。
且不说女子出门少不认识路,若是在路上遇上歹人,那就不得了。
至于沈家人,他们是根本不能指望的。
沈逾白往碗里夹了块鱼,道:“可找人给外祖家带个话,哪位舅舅若有空,可以带我去县城看看。”
“我下午去问问,看谁要去罗家村。”
罗家村与沈家湾离得不远,婚嫁很多,常常有人走亲戚,同村人便会求着帮忙带个话。
罗氏不能随意回娘家,会被婆家不喜。
趁着午休时,她去相熟的人家走了一圈。
第二日,罗家二舅来了。
还推了个手推车过来,上面放了不少晒干了的稻草。
亲家来人,沈家要做面子情。
沈老汉亲自陪着坐了会儿后,问起罗二舅的来意。
罗家也是耕读之家,罗家大舅更是秀才公。
不过罗二舅是庄稼汉,性子直,早对沈家的种种不满,也就不客气起来:“我那可怜的外甥病了这许多年,也没去医馆看过。上回小妹回来借钱,说是外甥好了不少,我想着怎么也得送去县城瞧瞧。逾白虽是你们沈家的子孙,也是我妹子唯一的依靠,总不能看着他出事。”
这就是当场说沈家不管生病的子孙,还要他罗家来管。
无异于当场打了沈家的脸。
沈老汉脸色不太好看起来。
罗二舅还加了句:“咱性子直,话不好听,理是这么个理,老爷子您说是吧?”
沈老汉应付了两句,赶紧把罗二舅打发走了。
罗氏又在干草上放了一床褥子,让沈逾白坐上去后,往他身上盖了个薄被。
还帮着带了水喝高粱。
沈逾白手里提着个布袋子,从床上走到车上坐着,由着罗二舅推车走。
等人离开沈家后,沈守忠跳起来了。
“他罗家手伸得太长了,逾白是咱们沈家的人,他跑来把人送去医馆干什么?还是去县城的医馆!这是骂咱们呐!”
“娘你怎么能把罗氏也放走?”
郑氏心里也正憋着火,这会儿也不满道:“还不是老头子开了口,家里一大堆活儿等着人干,她倒好,跑去县城玩了。”
沈老汉吐出一口烟雾:“罗家来人送外甥去治病,咱们怎么拦?”
让外祖家治病已经是落了沈家的脸,若沈家还拦着,这要传出去名声更不好听。
郑氏气道:“我看他病好了许多,还去什么医馆,白费钱。”
沈老汉眼前就回荡着坐在手推车上的沈逾白。
人确实精神不少,咳嗽也少了。
好像最近都没听到多少咳嗽声。
“肯定是日日吃好的,把身子养起来了,最近我总闻到肉香。”
跟郑氏一块儿坐在炕上的沈秀莲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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