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背景的寒门子弟在官场犹如无根浮萍,想要出头,只能用耀眼到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功名来生出根须,狠狠扎进朝廷的土里生长、壮大。
沈鸿业呆立原地,看着沈逾白离开却无法说出一句话。
沈逾白三人每天三篇文章,一直到府试前一天才停下,吃了午饭便早早睡下。
翌日子时(凌晨一点),四人便被老族长喊起床,将考篮等一应用品检查一遍后,敲开了周廪生的门。
沈族长颇为羞愧:“打搅周廪生歇息了。”
这些日子借住在周廪生的宅子里,本想给房租,周廪生不肯收,他们只能每日多煮些饭菜,请周廪生一同吃。
可这也不够还周廪生让他们住在此处的人情,如今又因要赶考搅了周廪生的清梦,他更是愧疚不已。
周廪生笑着摆摆手:“无妨,府试考生多,本就该去得早。考试时廪生们总要熬夜,习惯了。”
说完,将一个长条形木盒递到沈逾白眼前:“这是我府试时用过的毫笔,过了院试后我一直保存,今日赠与你,望你能再夺一个案首!”
“毫笔对先生来说意义非凡,学生不敢夺爱。”
沈逾白垂眸。
周廪生笑道:“不过讨个好彩头,不是什么值钱物件。”
见他言辞恳切,沈逾白不再推辞,收下后行了学生礼。
掐在此时,沈勇赶着牛车将罗松茂等人送过来。
昨晚罗松茂便来了府城,与他作保的另外一个考生住在客栈。
大家汇合后,沈泽煮的疙瘩汤已经熟了。
众人吃得热乎乎后,坐着牛车往考棚方向赶。
府城的考棚建在离府衙不远处,离周廪生的宅子只隔了三条街,可路上行人实在过多,挤得他们的牛车寸步难行。
参加县试考试的只有几百号人,参加府试的却有上千人。
除了考生,还有送考的人,加在一块儿便是几千人,将进入考棚的路挤得满满当当。
为了赶上入场时间,他们只得下了牛车,与人群一块儿挤。
沈知行一手提着自己的考篮,一手提着沈逾白的考篮,一马当先往前挤。
两个考篮的威力极大,生生将前面的人挤到一旁,身后的沈勇和沈泽立刻跟上将人分开,将考生们和两位作保的廪生护着往前。
“都跟上,莫要掉队!”
沈知行回头大声呼喊,可人潮实在嘈杂,后面的人根本听不清。
他往前横冲直撞,后面的队伍跟不上竟齐齐掉队。
待他挤到考棚门口,欣喜地回头呼喊“到了”时,惊得瞪大眼。
人呢?
跟在他身后那么多族人呢?
沈知行鼓起一口气,就考篮往腋下用力夹紧。
刚刚被他挤过的前排的人纷纷倒抽口凉气,惊恐地看着他又逆着人群往后挤。
瞬间那些人怒骂起来。
可惜这等骂声被四周的嘈杂吞没,一点没漏进沈知行的耳朵里。
待沈知行找到沈逾白等人时,忍不住道:“你们怎么不跟紧我?”
沈泽没好气道:“你也不看看自己跑得有多快!”
众人齐齐点头。
沈知行很大度道:“算了,我再带你们冲一次,这次你们快些,逾白你若走不动,就找个身强体壮的人背你。”
身强体壮自是指的沈勇和沈泽。
至于沈族长?
在后面看牛车呢。
沈逾白深吸口气,苍白的双颊生出两抹陀红。
他浑身冒汗,勉强道:“我没事。”
见他真没事,沈知行这次便带着他们一路挤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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