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有人不到一上午便考完,对他们打击不可谓不大。
沈逾白再次行礼:“谢知州大人。”
既然崔知州当众宣称了,他也不矫情。
回到考桌前,将一应物品一一收入考篮,提起来便要离开,却被同样站起身要交卷的一名考生撞到后退一步。
那考生立刻去抓考篮,却将考篮高高扬起,东西尽数撒出。
一阵“噼里啪啦”之后,陶锅、红泥火炉碎了一地。
墨水泼洒,染污了地面。
那考生慌忙扑上去捡东西,率先抓住的便是唯一一支毫笔。
许是因着慌乱,竟扯了下毫毛。
纹丝不动后,那考生脸上的慌乱更加深了几分。
立刻有衙役将两人分开,那考生立时为自己辩解:“我不过想提前交卷,哪里知道他也会起身,所幸我的呈文未被染污。”
“考场岂容你碰其他考生的东西!”
衙役一声怒喝。
那考生虽慌乱,话语却是脱口而出:“学生乃读书人,最重笔墨纸砚,不愿让其有丝毫损伤。”
一切都是如此凑巧,他又只摸了毫笔,并未碰触其他,也未与沈逾白说话,衙役也没法。
况且此时还在考试,再继续下去恐影响其他考生。
衙役只得请示知州大人。
崔明启心底冷笑,瞥了眼那人道:“那就将呈文交上来,与沈逾白一同离开吧。”
那考生浑身一个激灵,立时道:“知州大人,我只做完了一道题,还有两道……”
崔知州站起身,久经沙场的杀气便朝着那考生压去,让得那考生腿肚子发抖,一时连话都不敢说。
“既已交卷,断没有再继续考的道理。”
考生如丧考批。
崔知州冷冷道:“将他拖出去!”
衙役们得了指令,一手驾一个将人拖走。
沈逾白将东西装入考篮,对崔知州行了学生礼,便退了出去。
原来曹同知的手段便是周廪生送的那支毫笔。
从他们想找人作保,此局就已布下。
周廪生假借买毛琉璃找到大舅,为的就是顺理成章地给他作保。
那四个名额就是特意为他们留的。
后续住进周廪生家中,又对他的格外看重,都是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
等临考时送出一支毫笔便顺理成章。
大越朝有长着赐笔的习俗,将自己考科举时所用之笔赠予晚辈,一来讨个好彩头,二来表明自己的看重。
便是族长,在一次次受惠于周廪生后,也对周廪生颇为信任,更是在周廪生送他毫笔时极高兴。
若他将毫笔带入考场,又在入场前将他与崔知州来一番绑定,待到考完,因一次意外发觉毫笔内有夹带,他一生尽毁,再无参加科举的可能。
而由崔知州主持的府试出现舞弊,必然牵扯到崔知州。
再加上临进场前,曹同知当众向众人宣称的他与崔知州关系不浅,崔知州至少是革职下场。
想要知道猜想是否对,只需查看那支毫笔也就是了。
大门被打开那一刻,立刻有人惊呼:“有人提前出来了!”
能如此提早出来,在众送考之人心中必定是答得极好,极有可能中了。
于是众人纷纷看过来,想知道是不是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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