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府案首(1 / 1)

能通过县试的考生多是对自己才学甚为自信,落榜的捶胸顿足也就罢了,中了的人心中更有傲气。

自己如何勤学苦读不说,单单是府试时他们倾尽全力,若沈逾白因为与知州大人相熟便能得案首,他们定是不服的。

在众多考生的期盼中,衙役终于将呈文贴了出来。

府试录取百人,百张呈文将一堵墙贴满。

最上方第一排中间只有一张呈文,那便是案首。

从第二排开始,一排九张呈文,顺势排下来,取天地之至数,始于一,终于九焉”。

待衙役离去,众考生一窝蜂涌上来,细细研读案首沈逾白的文章。

看完后便是一人一个不吱声。

文人对文章终有个人喜好,可有些文章即便自己再不喜也知是好文章。

沈逾白这篇便是如此。

一人冷哼一声:“也不过如此,不过投了知州大人的喜好罢了。”

这等酸话一出,立时有人反唇相讥:“不知兄台文章排在第几行第几列,让大家一同与案首文章比拼一番。”

那人虽对自己才学很有自信,此时若拿出来让人挑刺也是落个没脸,便说了些“文章该有心而发”“一位琢磨上峰喜好实在有失风骨”之类的话。

其他考生纷纷嗤之以鼻。

科考本就是为了被取中,你如此清高,待在家中专心做学问也就是了,何必要来参加科考。

双方你来我往争执不休,无人注意到人群中一个小厮偷偷遛走,钻进了知州大人家的后门。

崔明启一早便在家中等消息,等小厮禀告完,将其打发出去后,崔明启便双手背在身后,在屋子里快速踱步。

让那些人怀疑他有私心,文章贴出来都老实了吧!

他们抓耳挠腮,耗费整整一日做出来的文章,还不如沈逾白个把时辰做好的,有什么脸面怀疑沈逾白是靠着他的关系才考出来?

崔知州只觉心中畅快,想要仰头大笑,又想起沈逾白当着他的面吃燕窝的场景,笑容便戛然而止。

这小子分明是不将他放在眼里,案首就不该给他。

可想到其他人的文章,崔明启又暗恨起来。

这么多考生竟没一个写出的文章能与沈逾白比,让他想压沈逾白一压都不行。

倒不是他真如此小气,见不得沈逾白在考场吃燕窝。

而是他此等作风太过随意,到底年纪小,又浑身的才学,必然傲气,此时压一压磨了他的性子,对他往后大有裨益。

崔明启摩挲着胡须,已然思索待沈逾白来拜见时该如何敲打为难一番了。

思及此,他又喊来下人:“去买些上好的燕窝炖好,给老夫人送去。”

下人应了声,立刻去买,等崔明启瞧见儿子吃的燕窝时,不禁沉默了。

下人买的府城最好的燕窝,竟连沈逾白随手拿出燕窝的一半大小都不到,又让崔明启憋闷起来。

到底是他磨沈逾白性子,还是沈逾白磨他的性子?

实在是倒反天罡!

待沈逾白等人登门拜访时,崔明启便板着脸。

这让一同来的沈知行和沈秀清慌乱,纷纷猜想是不是知州大人听了外面流言对他们不满。

沈逾白一如往昔,面色沉静地对崔明启行了学生礼。

崔明启高高坐在太师椅上,语气带了一丝怒意:“案首可是高兴了?”

沈知行浑身汗毛全竖了起来。

头更低了些,却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打量沈逾白。

知州大人这是听信外面的言语,对逾白有了芥蒂!

知州大人可是正四品大员,不是他们小小童生能得罪的人物。

建康府原本只是一个州,前些年才被升为府,原本的知州一职应该也升为知府,却不知为何朝廷一直没改职位名称。

因此崔知州虽名义上是知州,却比其他知州高一个品阶,位同知府。

得罪这样的大人物,逾白还能有出头之日吗?

沈知行正想着如何帮沈逾白,却听沈逾白道:“学生寒窗十数载,能得案首自是高兴。”

沈知行眼前一黑,若不是当着知州大人的面,他非要去捂住逾白的嘴。

知州大人已然恼怒,你怎能真的说自己高兴?这不是让知州大人怒火更旺吗。

“你莫不是以为案首非你莫属,才有闲情雅致在考场炖燕窝吃。”

已是不辨喜怒。

沈知行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一时间连手都不知往何处放。

府考结束,他们三个被知州大人点中的童生需得来拜谢座师。

来之前他就在担心外头的流言,果然一见面,知州大人连座位都为让他们坐便对着逾白发难。

可惜逾白尚且年轻,虽才华横溢,终究缺少阅历,哪里知道知州大人已在对他发难,竟真就老老实实顺着知州大人的话答。

这般下去要出事的。

需得帮逾白一番。

沈知行拱手作揖,恭敬道:“回知州大人,沈逾白身子弱,不可劳累,需得用燕窝滋补身子方能撑过繁重的科考,并非刻意冒犯大人,还望大人赎罪。”

沈秀清不明所以,只得跟着行礼。

“原是身子不适,倒也情有可原,也不必站着应话了,坐下吧。”

知州的语气和缓了些,让沈知行大大松了口气,谢过知州后,就给沈逾白和沈秀清两个小的使眼色,让他们跟随自己一同坐下。

沈逾白倒也不拒绝,跟着沈知行坐在侧边。

立刻有侍女端来茶水与各种果脯点心。

崔知州状似无意道:“你们三人与县试相比,文风大变,这是为何?”

沈知行自认是大哥,此时必要冲在前面,总不能说是为了迎合知州大人的口味,只得说些场面话。

崔知州不置可否,又简单问了些读书的事,便将话题再次移到沈逾白身上:“燕窝好吃吗?”

沈知行差点要哭出来。

怎么绕了一圈,话题又绕回来了。

而且这话是知州大人特意问逾白的,便是他想替逾白遮掩也不行了。

只希望逾白能领悟知州大人的话语,小心应对……

“还可以。”

沈逾白的回答让沈知行差点晕过去。

什么叫还可以?

难不成真以为知州大人只是在问询燕窝的滋味?

这是接着燕窝敲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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