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娘说完后,便担忧地看向玉姣:“只是这次之后,薛玉容定要再为难你,你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玉姣唇角一扬,微笑着说道:“娘,你就放心好了!只要你和弟弟好好的,至于我……我有我的生存之道。”
柳小娘伸出手来,摸了摸玉姣的头发,低声道:“委屈你了。”
玉姣看着柳小娘和薛琅,眼神比从前更坚定。
反抗的话,或许会忍一时断骨之痛,但伤口早晚有愈合的时候,他们早晚有站起来的一天。
若是不反抗,他们一家子都会被这偌大的高门大户,拆皮剥骨,最后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摆在他们面前的本就是绝路,既是绝路,又何必畏惧艰难?
玉姣和薛琅在柳小娘这用了膳。
算是母子三人,难得的安宁时光。
等着夜幕降临,宴席结束。
玉姣看了看天色,便起身往外走去:“娘,我该走了。”
柳小娘温声道:“万事小心!”
玉姣笑道:“娘,你和琅儿也要多保重。”
薛琅见玉姣和柳小娘难舍难分的模样,心中暗下决心。
他一定要多努力,争取早日考上功名,带着小娘自立门户,也要将姐姐从伯爵府之中接出来,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在一起。
若是姐姐愿意再嫁,那他便亲自为姐姐选一门如意郎君,若是姐姐不愿意再嫁,那他就养着姐姐一辈子,总之,决计不会让姐姐再为人妾,再居人下,连着回家见小娘一次,都无法自己做主。
玉姣从幽芳院出来,便领着春枝往府外走去。
路过永昌侯书房附近的时候,玉姣瞧见了永昌侯。
她顿住脚步,对着永昌侯行礼:“父亲。”
若是往常,永昌侯见了玉姣,大概不会多给这个女儿半个眼神,但如今……已经微醺的永昌侯,竟然也停住了脚步,看向了玉姣。
若非玉姣,萧宁远今日也不可能出现在这永昌侯,他今日也不可能长了面子。
他怎能不高看玉姣几分?
眼前的女儿,身形若绿柳扶风,明眸皓齿之中,带着几分昳丽,这般的好颜色……到让他的目光有些恍惚,忍不住地想起了很多年前……
他初见柳小娘的之时。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他携家眷回姑苏祭祖,便是在那,遇到了身为乐籍官妓的柳小娘。
柳小娘一舞倾城,便叫他记在了心中。
他想为柳小娘赎身,可不知道为何,柳小娘拒绝了。
他本以为,自己今生都和此女无缘,于是在去姑苏的船上,连做了两日的画,画中之女便是柳小娘。
可第三日的时候,大夫人李氏,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柳小娘,从此,柳小娘就成为她身边的一个良妾。
是的,良妾,柳小娘入府的唯一条件,便是脱贱籍,入良籍,如此做了良妾,可也仅仅是良妾而已。
哪怕柳小娘生了儿女一子,她依旧是良妾。
永昌侯慢慢回过神来,安静站在自己面前,连气质都和柳小娘如出一辙的女子,并非柳小娘,而是自己和柳小娘的女儿。
他的语气和缓了几分:“阿姣,这便要走了?不在府上多待上一会儿吗?”
玉姣抿了抿唇,低声道:“玉姣不敢耽误主君和嫡姐的时间。”
见玉姣得宠后,并未恃宠而骄,反而依旧尊重薛玉容,永昌侯的心中又多了几分宽慰。
“阿姣,如今忠勇伯宠着你,你便抓住机会,早些日子,为忠勇伯诞下麟儿。”
说到这,永昌侯微微一顿:“你们姐妹都是永昌侯府的女儿,自当同气连枝,切莫让永昌侯府旁落他人之手!”
永昌侯想的简单。
只要忠勇伯爵府下一代的继承人,身上有永昌侯府的血脉,那他们永昌侯府便可以靠着忠勇伯爵府这棵大树乘凉!
别看永昌侯的爵位,看似比忠勇伯爵的爵位高。
但朝廷为了节省开支,已经削了一些闲散的爵位。
永昌侯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若是想保证永昌侯府长久的荣华,忠勇伯这棵大树,他必须得靠上!
更何况……他还另有计划,也需要忠勇伯爵府的支持。
玉姣听了这话,看向永昌侯:“父亲所言甚是。”
说到这,玉姣微微一顿:“只是……”
永昌侯疑惑地看向玉姣:“可是有什么难处?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和父亲提起,只要父亲能办到的,父亲必然竭尽所能地支持你!”
玉姣继续道:“只是女儿觉得,如今弟弟已凭着自己的本事考入太学,我也成为了忠勇伯爵的宠妾,但我们的小娘,还只是永昌侯府的一个良妾。”
说到这,玉姣微微一顿:“我这是替父亲担忧,怕琅儿到了太学后,旁人说父亲不惜才,也怕忠勇伯觉得父亲不看重我……从而影响了父亲。”
永昌侯听了这话,微微一愣。
他看着好像糊涂,但其实心如明镜。
此时玉姣一点就透,永昌侯明白,玉姣这是想替柳小娘升一升名分。
事实上……永昌侯对于柳小娘是当良妾还是贵妾,都没有什么所谓,只要李氏不同他争吵便是。
可如今……玉姣这样说,他又不得不仔细想想。
要知道玉姣如今可是维系永昌侯府和忠勇伯爵府的关键人物,她的话,在永昌侯这还是有那么一点分量的。
见永昌侯不说话。
玉姣就低声道:“父亲若是惧怕大夫人李氏,觉得此事为难,便也作罢,玉姣不敢为难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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