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我服了，别敲了，催命呢！”

老板咕哝着，重新打开门，出现在九叔面前的是一个佝偻着身子，不停咳嗽的老人。

说是老人，但九叔觉得他年纪不是很大，应该只有五十多岁，只是疾病缠身，使得他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苍老许多，乍一看，已经七八十岁。

当老板看到九叔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一株儿臂粗细的香的时候，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咳嗽道：“这么急，想买什么？”

九叔自然而然的走进寿材铺：“老板，你认识我？”

老板低垂着眼帘，笑道：“九叔你德高望重，任家镇有几个人不认识你呢？”

“你这寿材铺开了几年了？”

九叔好像朋友一样聊天，环视店铺，看到墙上挂着一面罗盘，桌上有一本书，居然是《青囊经》。

《青囊经》是黄石公所著的风水经书，内容博大精深，字字珠玑。

“四年多，快五年了吧。”

“老板快六十了吧，这个年纪不颐享天年，还在开店，你儿女呢？”九叔问道。

老板眼角抽搐了一下，声音低沉：“我二儿一女和两个孙子都死了，如今孤身一人，无儿无女。”

“这几天，我在帮任家任老太爷迁坟。”九叔话锋一转，说了一句好像莫名其妙的话。

“老板你认识任老太爷么？”

“九叔你说笑了，任老太爷死了二十年，我才到任家镇四五年，怎么可能认识他。”

老板拳头不由自主握紧，语气不耐烦：

“九叔，你到底要买什么，要是不买的话我关门了。”

九叔不按常理出牌，继续道：“老板，你知道吗，我帮他迁坟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任老太爷虽然葬了一个好穴，但穴上却被盖了一层灰，使得好穴变成坏穴，害了任家二十年。”

老板沉默。

“原来是任老太爷得罪了那风水先生，风水先生便用了点手段报复任家，我问清缘由之后觉得风水先生的手段无可厚非，情有可原，他虽然用了点手段，但没想把任家一害到底，提醒任家二十年后迁坟。”

九叔看向老板：“你觉得呢？”

老板温怒，面无表情道：

“我觉得这个风水先生太仁慈了，他不应该提醒任家的。”

“哦？”

九叔又问：“是什么导致风水先生大变呢？”

“是因为……”

老板不假思索就要回答，话刚出口反应了过来，冷若冰霜：“九叔，不买东西就请离开吧，我要关门熬药了。”

“老板！你知不知道一个绿僵肆虐的话会害死多少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在装傻？”

九叔神色严肃，气势咄咄逼人，双眼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冷寒光。

老板长叹一口气：“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九叔晃了晃手里的香，淡淡解释：“追踪香，根据纸扎人的气息追踪而来。”

“世上居然有这种香。”

风水先生苦笑一声。

他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才两天就被人找到了。

所以风水术堂而皇之的摆在了桌子上，没想到隐藏。

因为他觉得没有人能够找到自己。

“回答我的问题吧，为什么改变想法了？”

九叔继续问道：“这二十年发生了什么，让你从害任家变成灭任家？”

风水先生长叹一声：“二十年前，我父病重，我费尽心思为我父找了个好穴，可是同样病重的任老畜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威逼利诱抢了我为父亲准备的蜻蜓点水穴。”

“虽然他给的钱不少，但怎么也比不上一个蜻蜓点水穴，我愤恨极了，表面上装作被利诱，帮任发葬他爹，在蜻蜓点水穴上盖了一层灰，让好穴便好穴，告诉他二十年后迁坟。”

“我当时心想害任家二十年也就够了，算是出了口气。”

“可是……”

风水先生眼中浮现浓郁的恨意：“可是其后十年，我大儿子病死，二儿子一家死于战乱，一个孙子夭折，最后连女儿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恨意浓郁的几乎要凝结为实质，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任老畜生抢了我为父亲准备的好穴！！！我两儿两孙一女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九叔摇摇头：“你太偏执了，我相信你作为一个风水先生，最后为你父葬的地方一定不会很差……”

“是不差！！但也仅仅不差而已！！”

风水先生双目血红：“但远远比不上蜻蜓点水穴！！这样的好穴，可遇而不可求！！！如果我父亲葬到蜻蜓点水穴，福延子孙，我怎么会落到如今年逾六旬却孤身一人的下场？？？”

“九叔！！你德高望重！我知道，你是讲道理的，你评评理，我该不该报仇！！！！”

九叔沉默。

平心而论，风水先生儿女遭受的意外，疾病是他们运道太差，如今这世道，和风水先生一家一样遭遇的人家不要太多。

但讲道理，如果风水先生父亲葬在蜻蜓点水穴中，福延子孙，或许保不住所有人，但至少能保住其中一两人。

有时候是生是死只在一线之间。

比如他女儿产子的时候，或许只需要一点点运气保佑，母子都能活下来。

“该。”

九叔眼神怜悯，重重的吐出一个字。

风水先生悲痛的双眸中浮现一丝诧异，似乎很奇怪九叔居然能认同他的想法，下一刻，九叔话锋一转，严厉道：

“该归该，但你却不该害死无辜人的性命，你的仇人是任家，和其他人无关，先不说死在纸扎人手里的民团士兵，就那任老太爷也得害死不少人。”

“这个我认，是我殃及无辜。”

风水先生很坦然：“我想报仇，但我只是一个风水先生，没有能力报仇，于是我开始凭借自己的能力找墓，后来在一个墓中得到了一本残缺的术法，其中就有做纸扎人，控制纸扎人的法术。”

“练成之后我是想直接杀光任家的，后来我心想就这样太便宜他们了，我要让任老畜生杀光他的后代，以解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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