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谢元青提着煤油灯,在屋檐下给她照明。
江嫦表情平静,“没什么。”
上台阶的时候,谢元青瞧她挺着皮球一样的肚子小心翼翼,很自然地伸手过去。
看着眼前修长且满是老茧冻疮的手,本来想要拒绝的江嫦突然把手放了上去。
哎呦,这是倒了什么霉,大男人的手也是冷冰冰的。
果然寒冷冻起手脚来,不分男女。
两人进了房间,江嫦上炕,屁股接近温热的炕头,才缓了过来。
“那个,我刚才没洗手,你不介意吧。”
谢元青握住笔的手一顿,干脆放下笔,把煤油灯的灯芯拨高一些,豆大的光团瞬间把昏暗的屋子照亮几许。
他看着缩在被子里的人,喉结滚动,先开口说话:
“我们谈谈?”
江嫦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爽快道:
“行。”
她喜欢聪明人,一直都很喜欢。
江嫦回答得这么痛快,谢元青反而有些语塞,这和他预想的情况并不一样。
虽然从王平和吴主任的信件里知道江嫦精神正常,日子过得也算好。
但亲眼见到和别人几行文字,还是有差距的。
他把目光落在江嫦裹住被子的腹部位置,认真道:
“我会对你和孩子负责的。”
江嫦想硬气地说不用,但不太多的良心又觉得这样过于无情,于是她决定委婉地开口。
“其实,你也可以不用负责的。”
谢元青在隐晦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观察他。
这个人和记忆里差别很大,短短的半年时间,真的会把一个有些沉默青涩的青年人变成稳重且内敛的男人嘛?
结合自身的想法,江嫦很快否定了。
更何况大黄牙的那一枪,打得快狠准,可不是在乡下牛棚长大的谢元青能射出来的。
想到这里江嫦有点烦躁,这真是个千奇百怪的世界。
谢元青看着胡乱扯下自己绿头巾的眼前人,目光落在她齐耳的短发上,开口问:
“你头发呢?”
江嫦甩了甩自己短短的发丝,实话实说道:“拿去换钱了。”
谢元青沉默半晌,道:“往后,我会再多寄些钱给你的。”
江嫦:。。。。。。
江嫦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开口直言道:“孩子是我的也是你的,但她终究是我的,所以你明白么?”
谢元青暗忖片刻,就明白了江嫦想要表达的意思,他道:
“说说你的打算?”
江嫦把脸颊的短发放在耳朵后面,淡淡道:
“给你下药的是夏春儿,给你解药的是我,孩子对你我来说都是意外。但我会生下来的,目前我还没有想和你离婚的打算,但如果你有,我可以配合的,往后你有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我随时可以带着孩子走。”
江嫦自己是孤儿,她就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活在健全的家庭里,至少童年是。
老寡妇给她讲了自己家的几个孩子受尽欺辱的童年后。
她深刻地体会到,这个年代,没有父亲的孩子,过得会很不幸的。
谢元青目光盯着眼神淡漠的江嫦,一字一句道:
“我没有想要离婚的打算,更没有想要找共度一生的人。”
江嫦露出个笑容,伸出手对谢元青道:
“行,那我们达成共识了。”
借着昏黄跳动的煤油灯灯光,谢元青看着眼前的手,好一会儿的工夫才握了上去。
谢元青松开手后,指着旁边的三个盆子语调平平道:
“哪个是洗脸的,我去打水,我们都洗洗手。”
正喜笑颜开的江嫦,表情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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