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落在我脸上的时候我醒来了,洗漱完毕下楼向厂方车间走去。很多上早班的工人潮涌一般涌向各个厂房车间,而车间里面上夜班的同僚们则是一脸如涂了黄蜡般的从车间里涌出来。
统一的黑色工衣,年龄偏向于青年的工人们,整齐划一的厂房,干净的道路,青翠的路旁树木,远处的群山,暖洋洋的朝阳,一切那么的美好。倘若我没有惹上那么多的麻烦,我是绝不会有离开这儿的心的。
才进去车间,就被路兰拉进她办公室教育了。路兰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语气。双眸荡着抚媚双颊飞着酡红,这女人的皮肤真好啊,我在心里感叹着。
路兰绕了我一圈,侧着头问我道:“昨天干嘛去了?工资你可以不要,就是升职你都不想要了,对吧?”
我在心里嘀咕,罗瑞那家伙不是说给我请了病假吗,她干嘛还故意问我。不过,我从进厂以来,出勤率是达到了满分的状态的,也就是前天被汉奸头带人围殴了受伤了昨天才请假嘛。
她问我:“罗瑞说你感冒了,看起来不像啊!”
我对她露出一个虚伪的微笑:“是真的有一些不舒服。”
路兰越说越激动:“你在厂里都半年了,难道还不知道规矩吗?请假必须要到医务室拿病历单到组长那里盖章签字然后再到课长盖章签字才能生效,否则一律按旷工处理!旷工扣你三天的工资,无所谓,对吧?可你要明白,如果你想在这里混下去,你的出勤率对于你将来的升迁。”
路兰无意看到了我衣领稍微露出一点点瘀伤,她顿住了。又叫我把衣袖撩起来让她瞧,当我把满是伤痕的双臂呈露在她面前时,她的表情不再是愤怒,变得温和起来,再仔细看了我的脸,见我的脸有些浮肿。她说道:“回去好好上班吧,昨天请假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我急忙问:“那还要记我旷工么?”
“记你昨日出勤!记住,你昨天是来上班了的!”
我心中大喜:“是是是,谢谢路组长!”
“出去干活吧。”
回到岗位上,罗瑞探头过来:“组长跟你说了什么?”
我说:“问我昨天干嘛了,就是那样而已。我听得出来,她确实有想要扶植我们两个的意思!为什么呢?这不是常规的出牌方式啊。”
罗瑞靠近了,隐蔽着手指指向角落的两个也在窃窃私语的工友,小声对我说:“见到那两个没,就是和我们竞争副组长职位的两人。他们两个是唐主管的亲戚,唐主管是想把那两个提携起来的。”
我吃了一惊:“他们是唐主管的人?唐主管是管路兰组长的,那么。”
“关键在于路兰过来这边后,我听闻唐主管一直都跟路兰组长针锋相对,唐主管要是把他的亲戚提拔做了副组长,那么这个车间将来就是唐主管的嫡系权霸一方了!”
我认识唐主管那厮,那家伙据说也是有点后台,进厂没多久就升上了组长,然后就上了主管这个位置,管着好多个车间。那家伙长着一副讨人厌的鸟样,成天板着脸,跟我初中的政治老师有得一拼,动不动就对下属发火。车间里的员工最怕的也是那厮过来巡视,没事找事就开口骂人以彰显自己的地位与众不同。
罗瑞继续说道:“那个家伙,我只见他笑过一次,有一天他在车间里破口大骂我们车间的工作氛围不好,骂我们组长如何带我们的,含沙射影攻击路兰。他正骂得起劲,没想到课长也刚好来巡视,那家伙立马换了个脸色,笑得跟和珅见了皇帝似的。”
我奇怪道:“路兰是有后台,唐主管也有后台,既然如此,他们还互咬?就不怕两败俱伤嘛?”
罗瑞分析说:“厂里就是一个江湖,深不可测的关系网谁能看得清,我们哪会去知道他们干嘛要斗,就是你去挖也挖不清楚啊!总之我们能好好的利用好这些,从中得利才是最关键的!”
“赞同!”
“你们两个!过来!!!”身后一声巨吼,吓了我们一大跳。
我和罗瑞扭头回去,真是。说操,操就到啊。
唐主管拉长了脸,身后跟着几个跟班,把我和罗瑞喊了过去:“给我立正!站直!你,叫什么名字!?”
“罗瑞。”
“你?”
“谢裴。”
“上班时间,悉悉索索聊什么!?啊!?聊什么!?.”
唐主管非常的激动,张嘴破骂,我和罗瑞闭上眼睛低着头接受他口水的洗礼。
狠狠骂了近十分钟后,唐主管看了看表,指着我和罗瑞恶狠狠道:“我今天没空,等我空出时间来,好好收拾你们!也不知道你们组长如何带人的!”
看着他们出了车间大门的背影,我和罗瑞长长舒了一口气。
唐主管前脚刚踏出去,一大片脚步声由大门口传来。我和罗瑞不约而同抬起头来。
只见比我还猪头样子的汉奸头脸上贴着几片创可贴恶狠狠地带着一批人冲了进来,凶神恶煞地奔到我和罗瑞的面前,这个架势不由得让我和罗瑞后退了几步靠着墙。罗瑞低声问我道:“怎么办!?”
“冲突一般都是先开始说,说不过就骂,骂不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挨,挨不过就进医院。”我压着恐惧说道。
罗瑞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一声,说:“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玩笑。估计进医院就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可我们又不能还手。”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大丈夫能伸能缩,跑也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先扛一顿打,然后哀求汉奸头大爷放过我们,再赔礼道歉。想想副组长职位吧,吃香喝辣就看今天的表现了。”
于是,我和罗瑞握紧的拳头都松开了,一副等着被人强反抗不起不如学会享受的表情。
汉奸头却没有带人直接杀过来,而是对着他旁边的一个中老年男子说:“爸,就是他们两个打我的!”
我这才缓过神来打量那个中老年男子,个头不高,长相跟汉奸头有异曲同工之妙,从前往后甩的头发油光发亮,大背头中间有一条直线劈开。倘若说汉奸头适合去演跟皇军嘻嘻哈哈的汉奸,他爸就适合去演引东洋军入侵然后发国难财的卖国贼。
听闻他爸是厂里面的重要领导之一,我和罗瑞对视一眼,冷汗直流,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大背头对另外几个人嘀咕了几声,那几个人把我们车间的所有当班的工人都赶出去,把机器都关了。
我和罗瑞心里明白了几分了,丫想轰走这些人后,再对我们两个为所欲为殴打一番报了那顿被打的仇。汉奸头和他父亲来,当然不可能只会打我们一顿而已,一定还有更加精彩的在后头,被开除是免不了的。被开除只能说算是轻的。
我压着自己恐惧的情绪,上前一步,说:“这个事情,和我的朋友无关,有啥事冲我来!”
罗瑞够仗义的上前一步,示意与我同生死。我附在他耳边说:“你煞笔啊!要是两人都挂了,谁来照顾咱!?”
罗瑞反问我:“你觉得我们今天谁还能逃过这一劫?”
对,确实如此,这一劫逃不过了。
大背头冷笑着对我和罗瑞说道:“小孩子打架,原本没什么。可你们弄错了对象,动到我儿子身上来!.把门关上!”
“慢着!”一个洪亮强势又不失优雅的女声。
一大群人都往门口看去,身着工衣前凸后翘的路兰从门口高昂着头带着我们这个车间的工友们进来了。
路兰一行人站在我和罗瑞的前面,和大背头汉奸头那群人面对面着。大背头盯着路兰,说道:“路助理。不,路组长?”
他转头问旁边的人道:“她现在是组长还是主管了?”
“组长。”
大背头又看着路兰说:“路组长,自你从集团下派到我们鸿途木业工厂,我可是一直都以礼相待,我们也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的。今天的这趟浑水,我劝你还是别来搅。免得伤了和气。”
我顿感路兰这仙女下凡搭救世人普渡众生的姿态美丽非凡,让我是心花乱颤暖流穿过全身。
大背头盛气凌人的气势,让我不由得为路兰捏了一把汗,车间里的气愤冰冷到了极点。
路兰扭头过来看了看我,对大背头说道:“阎副,我可没打算趟浑水,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这小子我也早就想除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正好他又得罪了你这尊大佛,最好不过了。阎副,可我。怎么觉得,你这样做,有点损了自己的威信。他们两只是普通的生产线工人,你可是大领导啊。我觉得这事可以这么办,让阎公子自己处理就行了嘛,年轻男孩子嘛,冲动点是正常的,阎副你难道还和他们一般见识?”
阎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听完了路兰的话,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跟汉奸头一个德行。心里定在盘算着什么诡计。
路兰,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连面前这个不知啥大领导的大背头都对她有所忌惮,而她现在明着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车间的组长而已。这个女人,到底是有着怎么样的背景,有着怎么样的后台?可以在这个几千个人的厂里面兴风作浪呼风唤雨,说改革,就把近千人逐出了工厂。
容不得我多想,路兰叫他阎副的大背头对路兰说道:“路组长,不是我为老不尊,孩子可是自己的心头肉啊。你看看我孩子,都被打成这样了,下手也太狠了!他还小啊,换做是你的孩子,于心何忍让他在外面受坏人欺负?对孩子下那么重的手,行为太恶劣了!报警吧,又搞的大风大雨的。那我就只能出来主持个公道!”
路兰哼了一声,一点面子也不留给大背头的说:“带着一大群打手,凶神恶煞的进来围殴两个小孩子,这叫做主持公道!?”
大背头也恼了,撕破了脸就再也没啥脸色好保留:“路兰,别仗着自己在集团有点势力就可以在鸿途乱来!我也是有人的!”
路兰盯着大背头,说:“是么?那又如何!?”
大背头很是恼怒,可还是慑于路兰,咬着牙说:“路兰,行,退一步海阔天空,相信你也不愿意看到我两为敌的场面。说回正事,这两个敢打我儿子的恐怖分子,我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路兰摆摆手说:“我不是助理了,只是一个车间里小小的组长,管理着这一巴掌大的小地方。可再怎么说,阎副,这也是我的地盘吧?你来我地盘上如果做一些跟工作有关有助于生产的事情,我欢迎。可你现在来这里,是来犯罪的吧!我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要是事情闹大了,我会被牵连,领导会责怪我的。出了这个车间,随便你们怎样都行,不关我事。”
“好!好你一个路兰,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我拿你没辙!你等着瞧,会有你知错的那天!我们走!”
大背头手一挥,极其愤怒的转身迈着脚步带着他带来的一群人出去,汉奸头恶狠狠剐了我们一眼,跟着走了。
路兰等到他们出去后,让车间工友们干活去了。我和罗瑞不停地跟工友们道谢着。
工友们都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后,我和罗瑞的副组长竞争对手,和我们同车间的两个家伙,从门外悄悄溜到自己的岗位上。莫不是。这两个家伙,难道还和汉奸头大背头阎副这群人有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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